【连载】我陪你长大（第六章下）

（下）

看电影事件过后，我跟川息聊天什么的还是很正常，只是无论他怎么约我出去我都不肯去了，一个是确确实实被他折腾得不好意思，一个是我决心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他。

应该是说，决心面对我对他的感情。

当然最后是楚楚把我骗出去的。

三个人在一块，川息自然就收敛很多，对我也依旧是“礼数周全，照顾周到”，那段时间，我们三个几乎天天在一起，虽然很多时候只是吃一顿饭，川息为了他的小生意操碎了心，楚楚时常打趣到车行才是正牌女友。“等我有了正牌女友车行肯定就二房了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有意无意落在我身上，我装作看不到的样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川息，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一点点。”我在心里默默对他说。

8月份的一天，我睡得出其得早。

半夜十二点多，我被手机震醒。

39条未读信息，15个未接来电，全是川息的。

一时间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本被吵醒的抱怨与惺忪的双眼一下子平息和清醒，我甚至没有去看看那些短信是什么，我很怕。

我怕极了是不是川息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突然意识到我竟是这样挂牵他。

我马上把电话拨回去，嘟嘟的等待接通音让我甚是焦灼，“快点儿接啊…”

电话终于接通，“川息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他清朗而干净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传来，稍显疲惫，但听上去无恙。

我的一颗心落了地，“你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哈哈哈，担心我啊。”

“大半夜的那么多短信那么多未接来电…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是什么吗，”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一直都在碎碎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么早睡觉…”
“我哪来得及看了，我…我…”我不敢说出来是因为担心他没来得及看。

“奥…你是不是因为以为我出什么事了太担心就没看？”他语调上扬，挑逗意味十足。

“你瞎说什么！”

“怪我怪我，瞎说什么大实话。”

“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大晚上的不让人好好睡觉！”

“你…”他欲言又止。

“干嘛”

“你能不能出来陪陪我”

“啊？”我以为我听错了，“出去？”

“对”

“大哥，都几点了啊，我怎么出去啊，想什么呢”我把被子蒙在头上，随时准备睡死过去。

“我想，我18岁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我一把把被子掀开，“你过生日？”

“刚过零点。”

“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也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成人礼啊这可是。你有什么想要的没？”

他轻笑，“我想要你。”

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隔着电话心跳开始加速，几次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我听得到听筒另一端川息平稳的呼吸声。

那一瞬间全世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能不能…在窗户露个头。”他打破了沉默。

“哈？”尴尬解除，我有一点懵，“为什么？”

“我在你家门口。”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把窗帘拉开。

我看到橙黄色的路灯暖暖地笼在他的身上，他周身围着昏黄的光晕，那一刻的他，平和，温柔，不露锋芒。

他笑着冲我招手。

这无比熟悉的一幕。

接近一年的时光，我无数次看到他这样向我招手。

清晨在氤氲晨雾里 等在家与学校第二个路口的川息，偷偷跑去学校给我送东西站在学校铁门外的川息，从忙碌中挤时间到预科班找我额头上还布满汗珠的川息，在黄昏的落日下站在我回家必经路的川息

待他目之所及，待我慢慢走近，他都是这样冲我招手。

有点小坏的邪气笑容，带着满足，带着欣慰，带着天真与赤诚，爽朗而明亮。

原来我的生活，早已处处是你的身影。

我笑着抬起手回应他，用口型比了个“嗨”

我的房间在二楼，我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有着说不完的话。

“小丫头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吧。”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我。

“好，生…”

“你等会！”他打断我，“我把录音打开…好了，说吧。”
“川息，生日快乐。”

那天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我知道了他不只是开车行，还有几天晚上去酒吧驻唱，他跟酒吧的老板很熟。

“很辛苦吧。”我问。

“还可以吧，我得让奶奶生活得好一点。”他说。

“奶奶？”我本想问为什么是奶奶，而不是爸爸妈妈，但是终究没敢问出口。

“对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

“我快被蚊子咬死了，我觉得这些蚊子现在喝我的血喝得都飞不动了。”

“那你等会，我去给你找风油精。”说着我真的就要去找。

“不用不用，你别走，让我接着看你。”

这样的一个夜晚，我几乎把我的心，完全交给了他，像是暑假发短信时一样，所有的事情都跟他倾诉。

“哎川息，你一开始是怎么知道我在哪个学校的？”我问他。

“你哥告诉我的呗。”

“我哥？！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个？”

“我把我想知道的全在你哥那套清楚了。”他得意地隔空冲我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行吧，我哥，我闺蜜，你真棒

“不客气。”

“你又说不客气！你该说谢谢！”

“我替你说了你就不用说了啊～”一如初见那般。

夜幕的颜色不断加深，我整个人伏在窗台上昏昏欲睡，“川息…我要睡着了…一会我要是突然不出声了你就快点回家…”

“傻丫头，快睡觉去吧，窗台多凉啊。”

“我还不是因为要给你打电话…”

“我这么重要吗”

“嗯…重要…”迷迷糊糊中，我终于说出了我内心所想。
他大概是在笑吧。他的身影在我眼睛里几乎快与路灯的灯光融为一体，他的声音经过听筒的传送成为遥远的弥歌。

“白天，要不要陪我过生日？”他试探地问我。

“好…可是得下午！我上午肯定要睡一上午…”

“哈哈，就你自己。”

“好…”我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应了下来。

“晚安。”

“唔…那我挂了哦…”我刚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一点。
“哎你等一会儿”

“啊呀…我好困嘛”

“翼儿。”他叫我翼儿。

“唔…”我应他。

“我等你。”

“不会让你等太久。”

也许那个时候的我，就仅仅把这当做陪他过生日的约定，但那个时候的他，把这两句话当做了我们对彼此的承诺。

我一觉睡到烈日当头，醒来后跟川息约定好时间，稍作打扮自认为收拾妥帖便出了门。

家到学校的第二个路口。

他坐在摩托车上，看我走来，一条长腿撑着地，一手托着看向我的头，撑在弯曲着的踩在车上的另一条腿上。

阳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无比清晰，他慵懒地向我笑，“你真慢，阳光照得我真困。”

他的车后座很高，我爬了半天才爬上去，他每次想帮我一把都被我制止，“不行！我自己来！”

他看着我笨拙地瞎扑腾都要笑得撑不稳车，但是转身护住我怕我跌下去的手始终不曾离开过我周身。

我好不容易爬上去坐稳了，发现我实在是需要扶着什么东西才能保证不摔下去，就使劲儿扯着他的衣服。他发动车走了几步，夏天的衣服实在是没有什么厚重的稳固性，我晃得东倒西歪，“不行不行你慢点！”

他踩了刹车，回头好笑地看着我，“翼儿你再这么扯下去，我这为了见你刚买的衣服就白买了，花了我不少工钱”

“那不扯衣服怎么办…”我隐约猜到他的意思。

他无奈地笑着摇头，背过身去从身体两侧把我的胳膊拉起来环在他腰上，我一愣，等反应过来马上使劲儿把胳膊往回抽。

但他始终拉得很紧，“听话。”

我挣扎未果，心跳得越来越快，手的温度不断降低，脸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我不肯坐得太靠前依在他后背，他就将我的两只手握着叠在一起，按在了他身上，“抱稳了啊，要不就摔了。”他说完没有立即松开我的手，就这么安静地握着，空气流动都好像变得舒缓。

我印象里这也许连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却那样漫长。
空气曼妙，日光正好。

他手心的温度，亦刚刚好。

川息骑得很稳，速度也不慢，我一路上被惯性带的几次依上他的后背，想起还起不来。

风在我耳边掠过，我看着我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他的背影依旧，一如少年。

但他今天，已不再是一个少年。

我们一起去公园划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腿软得差点趴地下，不是因为川息骑得太快我晕车，是因为我这一路被迫对他又搂又抱得心跳太厉害血液循环得太快以至于下肢供血不足！

“哎你能不能不这么笨！你慢点！”

“你才笨！！你别理我！”

“又生气了啊”他赶忙停好车紧追几步跑到我身边，“哎我今天生日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我对你不好我就打你了！”我的脸因为害羞和气恼变得通红，真是抑制住想要打他的冲动。

他边走边笑，“你走过了，划船的在后面。”

“你再笑你再笑你再笑！”我站住回头冲他喊。

“噗…不笑…不笑”他忍得那个难受。

直到我们坐在船上，他各种找话题跟我说话，我才缓过来，情绪没有那么波动。

“小傻瓜，你怎么这么笨，你这样很容易被拐走的。”他看着被救生衣包裹得很喜感的我说。

“我才不会被拐走。”我缩在座椅里摆弄救生衣的带子。

“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保护你。”

“跟你走干嘛，修车啊。”

“我以后的车行绝对遍布全球各地，你就当老板娘啊。”

“我就不！”嗯我承认我在嘴硬。

一起划船，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

我似乎默认了他男朋友的属性。

到了晚上，“川息你怎么不吃蛋糕啊。”

“啊？蛋糕？”

“对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很久不吃”他的眼里似乎闪过一点别的情绪，但当时的我实在难以捉摸，“你想吃吗？想吃咱们就买一个”
“嗯…想！”在那个时候的我的观念里，成人礼那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有一个生日蛋糕来标志这个时刻。

“好，那咱们去买。”

到了蛋糕店，川息各种按照我喜欢的口味买，“你得选你自己爱吃的！”

“你喜欢我就喜欢。”

买完蛋糕以后那家蛋糕店说赠送的蜡烛没有了，其他的都要付钱买，川息就觉得要不就算了，别那么讲究了，我说那不行，然后就开始各种对着卖蛋糕的卖萌，哥哥姐姐叫得可好听了，装乖卖可怜编故事，终于糊弄来了两个数字蜡烛，1和8。

我拿着两个蜡烛在川息眼前嘚瑟，他笑得不行地说他都看傻了，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面，还会这么玩。

我张罗着他吹蜡烛和许愿，“18岁一定要正式一点！”
因为蛋糕直接买的现成的，上面什么字也没有，我就找来一根牙签，在蛋糕上写“川息生日快乐”

他也拿来一根牙签，在那几个字前面又加了三个字。
“翼儿的川息生日快乐”

他写完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看我，他低头摆弄沾满奶油的牙签，沉默不语。

那种由内而外的落寞，让我心里发酸。

我坐得离他近了一点，“怎么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我看到他眼睛里似乎有亮闪闪的东西，他突然用手指沾了奶油涂到了我的鼻尖。

“啊呀你干嘛！！！！刚才你装的呀！”

他哈哈地笑着，“翼儿你知道吗，我几乎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过过生日，以前要不就是跟一帮兄弟出去喝酒，要不就是在家里吃奶奶做的长寿面。”

“哎呀以前就算了，18岁得好好过！吹了蜡烛许了愿吃了蛋糕，你就是个男人啦！”

他笑弯了眼睛，“谢谢你。”

“我祝你18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越长越帅，越来越多小姑娘追。”

“不接受，我就要一个小姑娘追，头发不算长的，圆脸有点婴儿肥，比我矮20公分的那个。”

“那那那…那也得看人小姑娘愿不愿意啊！”

“嗯？”

“吃蛋糕吃蛋糕哈”

我们一起切蛋糕，然后他把最好吃的都留给我吃。

到了晚上八点半了，我接到了我平时慈爱无比的父亲近乎咆哮的电话（其实也就是语速有点快），“都几点了宝宝怎么还不回来？！”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透了，我出门的时候说的是天黑以前回家。

我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拉着川息就往外跑，川息也行动迅速地带着我往家里飚。

坐上车我连想都没想就抱住了他。

他愣了我也愣了。

我们都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自然的这样做。

在我迟疑着要不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他说，“抱稳了啊，我开快点。”说罢他就发动了车。

在机车的噪鸣中，在掠过耳边的风声中，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像是乱撞的小鹿。

我一到出发的那个路口就蹦下来往家跑，他一下拉住我的手，“说了多少遍要慢点，摔了我心疼。”

这一次，我没有甩开。

他感受到了我的不抗拒，表情兴奋地像个孩子，“快回去吧，慢点跑。”

“那…拜拜。”

“明天见。”

那天以后，川息一如既往待我，我们都心知肚明现在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彻底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又不好意思那么主动，就去鼓捣楚楚，打电话给她让她帮我试探试探。“你这是终于接受他了？”楚楚问我。

“应该吧…”

“你还应该！哎呦喂你俩快急死我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都多长时间了，大哥川息这可是在你这么嫌弃他而且你还喜欢别人的情况下不离不弃这么久，这种男的现在可真是不多了，他对你是真的很真心很真心的，我觉得这其实就是个先来后到问题，如果你早一点碰见他，在你情窦初开之前，我觉得你俩早就在一起了，而且关键是我觉得你早就喜欢他了好吧，就是你自己不愿承认而已，阿正那事上你后来就是不甘心，在你适应了川息对你的好并且已经离不开他的时候你对阿正的感情早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喜欢了，只剩下不甘心了，这一点你也不愿意承认，你自己算算你转过这几个弯来用了多长时间，这期间你有意无意伤了川息多少回，你怎么对他他又怎么样对你，你以前跟我说什么感动不是感情，可是你自己问问你自己，这么多次，这么多天，你真的只是感动吗？”

楚楚一股脑说出了我内心的全部所想。

我想了一会，“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只有感动。”

“对啊！就是啊！一整个初三，他真的是风雨无阻，你上学的这段路他什么时候缺席过，你有点什么事他哪次不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从你被技校那帮女的认错了开始，这事也是我后来知道了是他找人查的，我去问他他都不愿意承认，他怕我告诉你让你觉得不安，他什么都为你想了为你做了，他希望他对你的所有好都能够让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不希望让你觉得对他有亏欠，就像他说的，他对你好，是他愿意，你不接受也就罢了，但你一旦接受，他除了对你好这一件事，还有就是，努力帮你感到心安理得，他说如果他对你的好成为你的累赘，那干脆就不要这样下去。”

我觉得呼吸似乎有一点停滞，“楚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现在想想，从我第一次听说你跟他的事，我在你的语气里就听不出厌恶，听不出抗拒。我本来一开始也觉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比你提早进入社会这么久，我原来问过他怎么不上学，他说一个是因为没钱，一个是因为没兴趣，我也问过他，以前找过那么多比你好看不知道多少倍的女的怎么就突然看上你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因为只有你让他觉得他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他说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只是觉得原来从书里看到的一句话特别符合，大体意思是就像是一个人在泥泞和沼泽挣扎了太久，突然看到一株洁净的小花，这朵小花让这个人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和乐趣，他希望能够倾其所能去护佑这美好的精神支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觉得心里疼得厉害，我不知道川息究竟有怎样的人生，我也从不知道我对他来说，居然意义如此重大。

“我不如川息那样身经百战，但是我好歹还经历过，现在的确不是什么正确的时间段，但是遇到的未必不是正确的人。如果真的错过了，你确定不会遗憾？就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追赶你，他不愿意也不会让你去迁就他，他愿意为你改变，甚至为你而生。”

“连你都比我了解他…”我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我对他是不是特别不好…”

“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谁应该谁不应该，你完全没有必要觉得亏欠，跟着你自己的心走。”

“楚楚，我想跟他在一起。”

楚楚乐此不疲地辗转于我跟川息之间，替这个问几句替那个问几句，但是要是我再想三个人一起出去，她就死活不答应了。

日子一天天过，暑假的尾声到了，我的15岁生日也这么悄无声息地到了。

我原以为川息一定会是卡在零点做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可他没有。那我想着也许他会在上午给我买礼物买蛋糕给我一个惊喜，可他没有。

到了中午我就想，只要有一条生日快乐的短信也好。

我一直盯着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下午也是，没消息没音讯。

我想也许是他不知道呢，就发了个短信给他，“我今天过生日。”

过了很久。“我是他朋友，他现在太忙走不开，有什么事一律晚上回复。”

我一把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连我生日都不记得还好意思说让我当老板娘？！

生气过后是无穷无尽的失望和失落。

楚楚帮我叫了好几个同学一块给我过生日，我一怒之下就出去跟他们疯，也没有带手机。

下午玩到一半我发现我根本就玩不下去，我想看看手机上有没有他的短信，可我根本就没带着手机，我借故回家拿东西扔下众人，只想要一个他的表态。

可迎接我的还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手机。

我心里堵得想要流眼泪。

楚楚担心我，跑到家里来找我，我红着眼圈告诉他川息什么反应也没有。“说不定他现在真的很忙，晚上，也许真的是晚上，他说话一向说到做到。”

也好，那我就在等等看。

出去跟同学们吃饭，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我几乎五分钟一看手机，希望屏幕突然亮起。

希冀与焦躁。

华灯初上，我依旧没有等到我想等的。

还没忙完吗？

我失魂落魄地吃完饭，楚楚看我不高兴就一直陪着我。

“要不咱别那么早回家了，去唱会儿歌吧。”楚楚提议。

“不去。”

“哎呀去吧去吧。”

“你比我还五音不全，两个调都找不着的去唱什么歌，还就俩人”

“去玩玩嘛，你看你这么不高兴，鬼哭狼嚎往往能让一个人变得高兴”

我怎么拒绝都没用，连拖带拽被她带到了歌厅，“你帮我锁车子啊，我先去定房间。”

“哎你干嘛不自己锁！”看着她跑远我咣叽就把她车子踹倒了，“哼！就知道欺负我！你跟他一块欺负我！”我又把她车子扶起来，锁好，然后进去找她。

她居然不要服务生带在曲里拐弯的走廊里轻车熟路带我到了房间。

一推门，明明是最大的包间，却被盛得满满当当。

顶上是花花绿绿的Happy birthday的气球，地上用蜡烛摆了我名字的缩写，桌子上是两层的蛋糕，上面写着，“我的小姑娘，生日快乐。”

我闻得到满屋子的鲜花芬芳，音响里放的是我最喜欢的乐队的歌。

一切俗套得厉害。

可我却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冲昏了头。

川息站在一堆花里，跟我说了太多我平生听到最动人的情话。

“生日快乐，翼儿。”

“我知道今天放的这首evergreen不是你最喜欢的，但是我觉得它很应景。”

“我将会为你献出我的真心，并祈祷我们会终成眷属，因为你就是我奋不顾身的最好理由。”

“一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我以前从没觉得车行那些修车的工具器材多么油污，可是那天我真的很怕弄脏你一点点，玷污你一点点。

“你当时那么小，那么傻，我明明知道你肯定不是你哥哥的女朋友，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看着你跟你哥哥撒娇恼怒，我真的很想上去揉揉你的脑袋，告诉你你的裙子是真的挺漂亮的，那天我不是在开玩笑啊”

“我后来就想，你还太小，我不能带坏你，我等着你长大，所以我就在你身边一直这么陪着你，第一次看到你哭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很长一段时间，我看你哭看你笑，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直到我看到你为了别的男生伤心分神，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以前我觉得卑微点没什么，可我发现相处越久，我越想在你的生活中变得重要。”

“我真的想在你生活里有个位置。”

“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在追你，所以你问我我都否认，因为，翼儿，我是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喜欢你啊。”

“你陪我过了我这18年来最好的生日，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都能像18岁这样，有你在我身旁。”

“我本来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我有过那么多女朋友，从来不觉得谈恋爱是个多么重要的事情，直到遇见你，我第一次希望我的生活里，全是你。你就像光一样，是我的黑暗里最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知道你最喜欢喝的是什么，知道你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穿衣服风格，知道你最喜欢的城市是哪里，知道你最敬佩的人是谁，知道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知道你最喜欢的电影知道你最喜欢的男女明星，知道你最喜欢的乐队最喜欢的歌……我知道你最喜欢的所有”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满足所有你最喜欢的。”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好好保护你。”

“我也不会选礼物，以前也从来没费过这些心思，连说的这些话都是绞尽脑汁想让它变得动听一点，我还请教了楚楚好久。”

“布置这个房间，说这些话，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脑细胞。”

“如果你不嫌弃，我能不能把我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

我在evergreen的旋律里，在川息说得很激动并且不怎么连贯的话语里，泪流满面。

眼前的这个男人，尽他所能，满足了我对爱情的全部幻想。

满足了我对幸福的一切定义。

他是那么好的他，不管他经历过什么，他所展现给我的，永远都是最美好最阳光的一面。

而我如今，愿意去接受他的一切。

往事如烟，一年的时光里，挑眉坏笑的川息，突然俯下身离我很近的川息，为了给我送东西满头大汗的川息，默默跟在我身后的川息，故意逗我耍无赖的川息，突然沉默身形落寞的川息，知道我有什么事第一个站出来的川息，看到我对他一点点接受笑得无比满足的川息，在这一刻皆重合在一起，化作了我面前这个眼神中充满期冀，像个孩子一样的川息。

他依旧像是太阳升起后最强烈的那道光照耀的香樟树。

硬朗，挺拔，绿意盎然，生机无限。

他在等我给他一个答案。

“哎呀你快说话啊！”在旁边录像的楚楚看我就是不表态要急死了。

“说…说什么啊…”我因为感动而声音沙哑发颤。

“说你愿意啊！你是不是傻！”我感觉楚楚快把她的手机扔我脸上了。

我看着川息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笑着松了一口气，随即把话筒扔掉，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知道笑。

真是像极了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他冲上来抱起我，爽朗的笑声在我耳际回荡。

“川息，我喜欢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