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锦时（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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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
“这是什么？”她颇有吃惊地指着餐桌上的西瓜泡面。
我刚才去接沈敬瑜时那泡面还没吃完，便随手把它放在了一楼的餐桌上。
“西瓜泡面，新式吃法嘿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笑着。
“你这是早饭？？？”她指着墙上的钟表，上午十点二十。
“呃…大概算是个brunch…”
她闻言后黑着脸向我踱来，“你起床后就空腹吃这么凉的冰西瓜，然后又吃这么热的泡面，是不是太久没挨揍想疼想的紧了，嗯？”
“还有那厨房垃圾桶里，辣条雪糕泡面包装袋应有尽有，我可都看见了。你这可真是垃圾食品收割机阿，周请夏。”
昨天和今天我没让张姨来我家，毕竟人家也要陪家人过节嘛，可谁想一个不小心竟酿成大错。
我紧张地听着她训我，看着她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心道不妙。
我试图找机会逃跑，可是仍被她抓了去。
她力气大得很，一下子将我按在了沙发上，还顺带拽下了我的家居裤。连带着内裤。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扬起的巴掌已经落在了我裸露的臀部上。
“啪-”
“啪-”
……
她的手穿破空气发出啸叫，打在皮肉上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
一瞬间，羞耻、恐惧、疼痛，一齐涌上心头。
“啪-”
“啪-”
她的手不断地扬起又落下，依旧没有停止。
没有了最后的那层屏障，巴掌直接砸在臀部的感觉可不好受。
但同教鞭的疼痛感不同，是麻酥酥的阵痛。
我的臀部已经变得肿胀又滚烫，我都不忍想象它是怎样的姹紫嫣红。
“别打了别打了，太疼了，我知道错了，”我不安分地蹬腿，尝试减轻痛苦，求饶的声线也带上了委屈的哭腔。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都多大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马上到北京去你就是这种生活状态？我宁可你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也要有健康的身体。”她大概是觉得给我的惩罚已经达到，便开口道，“小惩大诫，最后十下。”
“啪-”
“啪-”
“啪-”
……
终于，捱过了她加大力度的十下。
我的金豆豆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是疼的，却也是感动。
她终归还是在关心我，为我好呐。
何况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用多大的力打我，同样的力也会作用在她的手掌上。
她在陪我一起疼。
我被她拉起来，又按在了她的腿上趴好。
“嘶-好疼！”我紧张地伸手抱住了她笔直纤细的小腿。
她冰凉的大手覆盖在我滚烫的红臀上，给我轻轻地揉着。
“忍一忍。”
“嘤嘤嘤你好凶…”我委屈地带着哭腔撒娇，环在她小腿上的双手又抱紧了几分，“嗷呜你轻一点，太疼了！”
“春虫虫挨打没够，活该，忍着。”虽说她在嘴上数落着我，但她的手劲的确轻柔了许多。
我周请夏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她沈敬瑜来我家居然会把我教训一顿，我这和引狼入室有何区别嘛？
肆拾壹
沈敬瑜把我释放允许我起身后，我便去冰箱里搜罗水果。
我拿出一盘切好的凤梨，摆在茶几上。
我们共同围着这盘金灿灿的凤梨，她坐在沙发上，奈何我刚挨完打，迫于身后的疼痛只能站在一旁。
“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沈敬瑜叉住一块凤梨送入口中。
“没有…”我不好意思地回答，“大概会宅在家里吧…”
虽说家里多了个人，但我可以拉着她一起宅呀，我如是想。
“看电视吗？”她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但语气中并未显现出太多不悦。
“我不看电视的，所以家里电视也一直没充费。”我试探性地说道，“你要是想看可以用我的笔记本。”
“我也不喜欢看，天气这么好那就出去走走吧，”她扬手便在我大腿上一拍，“你说你一花季少女怎么能这么宅？也不怕白粥粥变成猪肉粥。”
“……”我汗颜，“那好吧…”
看着自己白皙的腿部上突兀的红色掌印，我不得不从。
再说，来者是客，我就满足她的要求。
下午四点左右，已经过了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邻家的猫咪在阳光下慵懒的晒着肚皮，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树叶斑驳的洒在我的脸上，我在树下追逐着转瞬即逝的光与影，沈敬瑜在一旁跟着我，耳边是清风捎来的鸟鸣，鼻尖萦绕的是雏菊的清香。
走累了，我们就在小广场上歇脚，看着喷成各种形状的喷泉发呆。
周围有很多小孩子来来回回地在水柱间穿梭，衣服全被打湿了也在所不惜。
还有些小朋友三五成群地围成一个小圈子，站在最里面的小朋友在吹着泡泡，其他小朋友便跳着跑着去追泡泡。
阳光下的泡泡五彩斑斓，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在我和他们一般大的时候也喜欢同小伙伴一起吹泡泡，也喜欢玩水，闹喷泉。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喜欢热闹，不喜欢和小朋友们出来玩了呢？
或许是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冷清清的家，习惯了一个人上学、放学，习惯了一个人……
我也不得而知。
我其实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不熟悉的人甚至会评价我冷漠。其实我只是慢热，有热情，却习惯保持距离。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我在一些人面前也会很话唠，很爱闹。比如和我关系真的很亲密的人，比如和我很合得来的人，比如我喜欢的人。比如沈敬瑜。
像星巴克咖啡配柠檬糖霜蛋糕，有人甘之如饴，有人尝出苦涩。
然后有点突然地，我把脑袋搁到了沈敬瑜的肩上，就这样沉默地靠了很久。
初夏的晚风温热，我们站成两棵小小的树苗，在斜阳中一动不动地挨着对方。而我悬在半空的手，直到最后也没能决定究竟该不该抱紧她。
这么好的人，我想要做她永远的小朋友。
可却是她，教会了我如何从容不慌张的长大。
肆拾贰
回到家中时夜幕已经降临，我们两个各自冲凉，准备休息。
伴着浴室哗哗的水声，夜晚在拨弄无穷无尽的琴弦带着发酵的宁静一同消隐。
“啪嗒，”浴室门打开，沈敬瑜走出来，手指隐在一头柔顺的黑发间”哎，这么快就洗好了。”
她白白嫩嫩的脸蛋像是刚剥开的清水煮成八分熟的蛋白一般，晶莹剔透，吹弹可破。
我乖巧的坐在床上望着她，看到她薄软的额发被浸得湿漉漉的，连带着一双眼睛也氤氲了水雾,湿润澄澈，甚至褪掉了那份烟火气。
“怎么不吹头发。”她走来轻轻拍了下我湿漉漉的脑袋瓜，她的头发在浴室里便吹干了。
“不要，太麻烦，”我果断地摇头，“吹完胳膊都酸了。”
“不行，湿着头发睡觉会着凉的。”
我小心翼翼地撒娇，“那你帮我吹。”
“那你坐我腿上。”她坐到沙发上，拍拍她的腿示意我坐上去。
我瞪大双眼愣住了，随后回神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种偶像剧常见的情节，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那还是别了，我自己来吧。”我清醒地吐了吐舌头。
“赶快给我过来。”她佯装凶巴巴的对我道，一整晚的月光都碎在她的眼里。
她骨节分明的漂亮颀长的手指游走在我的发间，细致又耐心地帮我把头发吹干。
其实我的头发只是齐肩长短，没一会儿就吹干了。
我赶快站起来，万一把人家的腿坐麻了可就太尴尬了。
她放下吹风机后站起身，我转过身去搂她的腰。
“哎，我要是再长高一点点就好了。”
我如果长到和沈敬瑜一样高，就不用抬头仰望着她讲话，也可以保护她了。
一声轻笑，“肯定还能长高呢，小朋友，你这才多大年纪呀。”
肆拾叁
“那你要睡客房吗？”我歪头询问道，“客房在一楼，我的卧室在二楼。”
“这…”她的两颊变得潮红，面露难色，“你的床够大吗，我有点害怕…”
“哈哈，小事情，”我得意洋洋地笑着，“那你就和我睡吧，让勇敢的粥粥我来保护你！”
我弯曲左臂做出表示强壮的姿势，努力踮起脚尖将右臂环上她的脖子。
沈敬瑜抿嘴微笑，笑容就像傍晚时分那温暖而不刺眼的斜阳。
小说中的套路好像都会在床上聊人生聊心事，但我们没有。
沈敬瑜或许也是累了，躺在床上后没有多久，我便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借着散落一地的蟾光，我微微撑起身子去打量她的睡颜。
沈敬瑜安静地熟睡着，我能清楚看到她轻阖的眼睑上又长又翘的睫毛，胡思乱想停一只蝴蝶在上面会是什么样子。
我轻轻地撩起她额前的碎发，落下一个吻。
我不想我今后回忆人生时，在我的青春中我逃过课、喝过酒，却唯独没有亲吻过我心爱的那个人。
我不要留下遗憾，即使有些遗憾注定将会形成。
她没有察觉，依旧安稳地甜睡着。这一刻，仿佛我变成了她的姐姐，由我来照顾她，守护她。
我仍旧没有睡意，便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拿起kindle来读，是我喜欢的《小王子》。
我默默念起《小王子》里的一句话:如果你爱上了某个星球上的一朵花。那么，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 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夜空广袤无垠，银月如钩，夜幕上缀着几颗闪烁的星星。
困意来袭，我放下了kindle，迷迷糊糊间，好像记得有人说过：
“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
那沈敬瑜，一定是我生命中最闪亮的那颗星。
肆拾肆
清晨的几缕阳光透过轻薄的纱质窗帘，照射在深棕色的实木地板上。
六点钟起床的生物钟已经定型，即使是在假期我也早早便自然醒了过来。
微微欠起身瞄了一眼身旁的沈敬瑜，阖着眼睑仍在睡梦中。
我蹑手蹑脚地下床，关上房门，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将沈敬瑜吵醒。
下楼到厨房，烤吐司，煎鸡蛋，拿出果酱，倒牛奶，摆盘……我娴熟地准备起早餐，等待沈敬瑜起床。
七点左右，沈敬瑜惺忪着睡眼伸着懒腰出现在楼梯上，仿佛一只打着哈欠的猫咪，好不慵懒。彼时我已经冲完澡，卧在沙发上追剧了。
“这么早就起来啦。”她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一听就是刚在睡梦中醒来。
“嗯，自然醒没办法再睡了，”我拿起方才晾好的温开水，“喝点水我们就吃早饭吧。”
“好，谢谢粥粥，”她的声音温柔，像化不开的麦芽糖，“真是太贴心啦。”
“嘿嘿嘿，那当然，”我也不故作谦虚，咧开嘴呵呵一笑，欣然接受她的褒奖。
她看到餐桌上整齐摆放的早餐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也太精致了吧，昨天早上怎么没见你这么能呢？”
听着她的嗤笑，我在心中默默翻起大白眼：你来了我好歹也要装一下吧…
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是张姨，我便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夏夏，起床了吗？”张姨风风火火的声音在手机中传出，“张姨一会儿去家里给你做饭，想吃什么呀，张姨去买菜。”
“我吃什么都ok，张姨你随意买就好。”
我对口型询问沈敬瑜中午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可她告诉我她爸妈已经回家了，所以她要回家去吃。
我有些微微的失落。
马上就又是我一个人了。
“原来张姨叫你夏夏呀。”她眯起眼笑了起来，喝了一口牛奶后的上唇周围染上了白花花的一圈。
在寒冬出生的我，名字里却有着“夏”。或许是因为我的父母希望我可以像初夏一样，永远稀薄透亮，生机勃勃。
“我帮你刷完碗盘再走吧。”饭后，沈敬瑜主动提出道。
“不用不用，一会儿交给张姨就好。”我赶快把她推出厨房，“去沙发歇一歇再走吧。”
沈敬瑜离开的时候我照例去送她到小区门口，不然她没有门禁卡走不出去。
“好啦，快回去吧，”她笑着向我身后一拍，“不许再吃垃圾食品了。”
“嗯嗯。”我重重点头，比出ok的手势。
“那我走啦，拜拜。”她捏了捏我的手，便转身离开了。
“拜拜~”
我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看着她清瘦的背影逐渐缩小。
突然，我看到她转过身，看到我仍站在原地后向我挥了挥手。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想她一定是微笑着的，一如既往。
作者：Estival
编辑：四月
监制：赐扇 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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