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陪你长大（第八章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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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还看不出他对你不好的影响，劝和不劝离，我也说了要谈给我好好谈，别成天净弄些有的没的影响情绪耽误事，”他放下我的手，揉揉我的头，“你们俩的问题自己解决，我希望你们两个可以成就两种积极向上的生活，不管在什么领域。”

他看着我依旧惊诧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早点睡吧，本来身体就不舒服，有什么事明天再解决，没什么大不了。”

我望着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好啦，别哭啦，”他离我更近了一些，我感受到他的体温，“你看你今天，双眼皮都快肿成单的了。”
“哥…其实…其实我…”

“嗯？”

“我…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愧疚感让我欲对哥哥说出实话，但无奈实在是没敢说出来。

他轻笑，“高中可能压力是要大一些，但是别怕，我相信你会适应的。”他揽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身上，“有什么事跟哥说，你要知道，不止是对于我来说你是被爱的那一个，对很多人来说，你都是如此，变优秀不是我们对你最大的期望，健康 平安 快乐才是。”

我任眼泪肆无忌惮地流在他身上，“嗯，知道了。”
“哥相信你可以处理和权衡好这些事情的，就算是处理不好也没关系，有我呢。”他一手抚着我的头一手帮我拭去眼泪。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特别难受，但是事后想想，也不过如此，你所能做的，就是勇敢去面对，你不是单枪匹马，有很多很多人跟你并肩作战，我们翼儿这么讨人喜欢，肯定不会孤独的。”
“哥…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自己特别力不从心…我很多时候特别想做好一件事可我就是使不上劲儿…”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扶着我的肩膀，“人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心无旁骛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你的世界如果永远被不相干的杂念占据，是永远无法做好任何事的。”

他用纸巾清理着我满脸涕泪，“我知道这些道理你都懂，也深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道理，但是翼儿，如果说只是因为你的生活遭遇了瓶颈期你就去逃避，去止步不前，最终失望的会是你自己，等你后知后觉其实这些你都可以做到的时候就晚了。”

我抓住哥哥帮我擦眼泪的手，却因为疼痛躲了一下，“哥…我今天去找川息就是想着也许他可以让我开心一点…可是没想到…”

哥哥捕捉到我的小动作， 摊开我的手掌查看那些伤痕，“没想到接触到一些不能接受的人和事是吗？”

“嗯…”

“我猜也是，你从小虽然喜欢乱跑，但是也知道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胆子比较小，”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没关系的，你就算是现在不接触以后说不定也会接触的，我的意思是，这个社会上有很多很多人和事，在一开始是你的思想和认知无法接受的，他们或许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他们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们的行为和思维，所谓形形色色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敬而远之，无愧于自己就好。”

“哦…”我有些似懂非懂。

“我去拿冰块给你冰冰眼睛吧，你这个样子睡觉的话，我怕你明天上学眼睛都睁不开。”他笑着看着我。

“切…”我嘟着嘴不看他。

“好啦，快准备睡觉吧，手还疼不疼啦？”

“你自己打的你不知道嘛…”继续噘着嘴不看他。
“下次再犯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啊呀知道啦！错了还不行嘛…”

“哎你这小孩儿…对你脾气好一点就开始是小性子。”

“哪有！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认错！”

“啊好好好…快去睡觉，我下去给你拿冰块。”

“快快快快出去…”我站起来把他往外推，“我要更衣洗漱！”

哥哥哭笑不得地跟我说晚安。

我把房门关上，倚在门上回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感觉什么都那么不真实，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那些难过与悲伤真真切切地在我心里存在着，甚至化作了胶片一遍遍回放那些我不愿面对的感伤。

房间里因为哥哥而变得柔软安详的气氛让我的心重塑平静，我挣扎在这柔软安详里，渴望这一切都能够平安过去，无论是学业还是感情，我都可以披荆斩棘，找回最初那个自己，不再迷茫不再停滞，努力成为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九）

“眼前人是心上人。”知道了我跟川息大吵一架后的楚楚如是说。

“可是是谁都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啊，你说是吧…”
“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就不能安慰我几句…”

“我都劝了你多少天了！还是说他要是还是之前的样子他怎么可能对你好到这个程度，这么好的男朋友哪找去…你说的确实有点过。”

“那我怎么办啊

“明天就考试了我的宝，你逮着我已经诉了快一周的苦了，”楚楚对着物理抓狂，“咱先考完试再处理好吧。”

“可是他都快一周没理我了…”每天早上去学校的路上，我都存着一份希冀，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在熟悉的街边等我，如果见到他，我一定好好看看他手上的伤，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要我我也生气好吧，你俩好这么久除了牵个手拥个抱什么都没有过吧，你这么妄自揣测他，搁谁谁都会伤心的。”

“那你说我怎么办啊

“你主动道歉啊。”

“那…那他也有不对啊…他…”

“大哥！我求你了咱考完试再说！！”

“哦…”

接下来的月考，我考得浑浑噩噩，虽然自认为没有什么写不上来的答案，却总是无法全身心投入，经常会走神。
直到最后一场英语，整张卷子只有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Lives are full of choices and contradictions, and please do look inside your heart and try to get the most precious one.”

生活中总是充满了选择和矛盾，请一定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去争取那最珍贵的东西。

我有一瞬间感觉心像被击中一般，川息究竟待我何，我应当是比谁都清楚，我不受控制地说出那些近乎恶毒的话语，不过就是一种恐惧，恐惧这些幸福都是虚幻，恐惧我于他来说无足轻重，恐惧我们的距离太过遥远以至于我被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恐惧我们终敌不过所谓差别。

一直以来，他对我有求必应，展现给我的都是阳光积极，不曾提及一丝一毫他或许真真切切经历过的阴暗。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努力追赶我，小心翼翼接近我，如今，我为什么不可以停下脚步，去多体谅他多理解他，他也有他的生活，他所承受的那些负担和压力，虽然他从不曾向我提及，但是我却时常可以感受到他的疲惫和憔悴，甚至是他无意流露出的自卑都被我忽略不计，我口口声声说着的在乎可我到底有没有去真正关心过他，就算是有过那些过往又如何，他以一个崭新的姿态面对我，他说，我是他的希望。

我提笔，在这句话旁边写下，”I know that life isn’t a fairytale, and I’m not asking for a happy ending. All I’m asking is a real imperfect story about YOU and ME.”

我知道，生活不是童话，所以我不求童话般的结局，只希望拥有一个不完美但却真实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我和你。

结束最后一场一场考试，我拨通了那家酒吧的电话。

“我找川息。”

“我就是。”

“……”静默，那句就在嘴边的对不起在这一刻变得苦涩。

我们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我知道对面是他，他亦知道是我。

数十秒后，我挂断了电话。

我差点给我自己一拳。

怎么就这么怂！！跟他说一句对不起怎么就这么难！！明明就是自己的错！信誓旦旦说要去理解他呢？！

后悔至极，不行我要再打一个。

关键时刻，手机没电，f**k。

煎熬地捱到放学，一心只想赶快回家给手机充电，火急火燎往外跑。

一出教学楼，我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原谅你了。”

（十）

每次提起高中，我都想感叹它的强大，虽然我在文里对它的一些数据进行了调整，但它的实力毋庸置疑，首先它是我们这里最好大学的附属中学，也是我们这的四大名校之一，一本上线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很多我们学校毕业的，对外甚至不会说他初中或者是大学是哪里的，最先提及的是他高中是我们学校的，无论师资还是生源，都是一等一的优秀，这是一个到处是学霸的地方，但它又没有地狱式的死气沉沉，虽说如今的我因为一些老师对它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我身边的朋友和环境还是万分值得我留恋的，而且因为是就读于学校，就算是课业繁重压力山大我也时常会有优越感。

言归正传，感情的问题解决了，学业上可就未必顺风顺水。

月考成绩一出，班主任又抓狂了，我的名次再次下降，已经跌出了800。

我们组里的一个女孩涂错答题卡没了一科成绩都考得比我好。

其实，说实话，看到这个结果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我的直觉已经先我一步感知到了它的不理想，虽说那时的我已经不如初中那般看重成绩，但是这一次次令人大跌眼镜的退步已然让我的心情压抑而沉重。

有要好的同学问我最近怎么回事，我只能尴尬地笑笑不说话，没有人去猜测或者议论什么，每一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进步和努力，在这样的氛围里，我第一次感觉到格格不入。

所谓危机意识大概就是这样产生的。

我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去钻研每一个错题，才惊觉原来自己对于知识的掌握已经这样不扎实，班主任一找我谈话就一节课，主动帮我分析试卷，告诉我不懂的就要问，当我去翻找课本亦或是练习册想寻找错题的解决办法，大片的空白让我根本找不到重点。

学业终究是被耽误和影响了的，而我也深知这一切怪不得别人，全是自己的过错。

班主任将这次的成绩通知了爸妈，说的无非就是希望他们可以督促我好好学习，我基础那么好不要浪费了，又聪明又有天赋不要辜负了。

如此一落千丈的成绩如何不让他们惊讶不已？

公布成绩那天放学总归要早一些，爸爸来接我的时候也没有恼，反而是问我是不是压力太大所以心态没有摆正，他丝毫没有心急的意思，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学习的重要性，还反复叮嘱我只要努力了考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关键是要努力。

他没有拿我跟哥哥比较，没有责怪我，没有给我一点负荷。

妈妈那天医院里有手术，没能脱开身，她在电话里温柔地跟我说了大抵与爸爸相同的话，她说她只希望我能够令我自己满意。

他们对我的成绩从没有任何要求，但我还是在他们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点点担心和失望。

回到家以后，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着成绩单发愁，我的名字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成绩单的下半部分了，没有及格的数学和擦着及格线的理科，就连文科都只有70出头，最擅长的语文英语也没有能拯救我不堪入目的分数。

爸妈对于我成绩大幅退步的原因只有对于心态和压力的猜测，而哥哥…则是全部内幕的知情者。

我觉得我是真的不敢让哥哥知道。

然后我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我在qq上重新找班长要了一份电子版的成绩单，让基友在电脑上给我重新排了个版。看起来就像是这次题很难，所以考得都不是很好，在不改动学校名次的情况下把我在班里的名次挪到了中上，把各科成绩稍微提高了几分。

这是个大工程，改我一个就得把上上下下其他人的全都改了，基友倒是讲义气得很，无怨无悔地帮我鼓捣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我印了一份新的成绩单。

我听到哥哥进家门的声音，赶忙把成绩单压到书底下，把卷子拿出来改，改得忐忑。

房门紧闭，我隐约听到一点点他跟爸妈说话的声音，我猜这一次爸妈不会对哥哥隐瞒我的成绩，毕竟哥哥对我的学习一直是家里最上心的。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哥哥的脚步声，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都不敢去看他。

“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了？”

我停笔，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眉间带着些许疲惫，但却没有减弱他夹带一点怒气的严格。

“你是不是什么事一定要我强迫你怎样你才会自觉，”说着他拿起我的数学卷子翻看着，“你现在连及格都这么困难了？”

“哥…这次题很难…”

他搬来椅子在我身边坐下，“难都难，这不是你考差的理由。”

“为什么这道题什么都没写？”他指着立体几何的大题问我。

我没有什么立体思维，对于很多立体几何的题根本想象不出来，再加上定理掌握不够扎实，是真的做不出来，“我…我不会…”

他拿起笔涂涂画画，“只添一条辅助线，很基础。”
“那是对你来说嘛…”我不赞同他的说法，因为我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对你来说也是一样，”他用笔敲敲我的头，“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

“哥…”我有几分害怕，拉着他的衣袖，“爸妈还在家呢…”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把题都给我搞懂。”

“嗯…”

哥哥一直给我讲题讲到深夜，爸妈中间还过来给我们送过几次牛奶。待我做完最后一道物理题，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课本和练习册一点笔记都没有，该写的也没有写完，应该是讲过的东西你都一脸茫然，我真是完全想象到了你最近的学习状态。”

“考成这样我也难受嘛…”我争辩着。

“你不考成这样才奇怪了！”

我低头不敢说话，看着物理题发呆。

“你开学多长时间了？”哥哥冷不丁蹦出来这么一句。

“啊？”

“三个月了吧我记得。”

“对…对啊…”我突然有些意识到他想要问什么了。

“那应该是考过三次试了吧。”

完了，完了，我在心里想。“啊…我…”

看到我的样子，哥哥大致在心里有一点底了，脸色开始变差，“可到现在我们都只知道你两次考试的成绩。”

我不敢看他也不搭话。

“说话！”哥哥吼了出来。

我吓得一哆嗦，“是考了三次…”

“那为什么回来不交代！”

哥哥的几声低吼已经让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因为…没有考好…”

“你站起来，”他拉着我的胳膊让我在他面前站好，“考了多少”

“…”我流着眼泪不敢说出口。

啪！哥哥拿起桌子上的书抽在了我胳膊上。

“呜呜…哥…”我捂着胳膊躲。

“不会说话了？哑巴了？”他作势还要打。

“呜呜…我说…我说…考了…考了七…七百多名…”

哥哥把书扔回桌子上，书与课桌接触发出闷响，“看来是我最近太忙了没顾得上管你啊，我还指望你可以自律一点，我是真想多了。”

“哥…我错了…”

“你现在才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不好的结果已经造就了！自己分内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指望可以一心多用吗？”

我听得出他的旁敲侧击，不敢反驳。

“这次的成绩单呢？拿给我看。”

我有点忐忑，毕竟做了亏心事，从一堆书里翻出做过假的成绩单，递给他。

“哥…这次的题真的很难…”我暗示他大家都没有考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哥哥在看到我在班里的名次以后脸色有所缓和，“你们班这是…”他抬头问我。

“大家都没考好。”我抢着说。

他有些半信半疑，继续看我的成绩。

“这上面…为什么你的数学是及格的？”他指着改过的成绩问我。

我心里一惊，改成绩的时候我完全忽略了哥哥会过目我的试卷这个因素，“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可能…可能…算错了吧…算错成绩的事常有的。”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真的！我们班这次也有算错成绩的，但是因为是小月考就不去找了…”我只能硬撑着解释，祈求他不要看出来。

“那难道你的物理化学也是算错了？”他握着成绩单的手紧了紧，我听到纸发出声响，这声响让我的心不断收紧，觉得这个谎快圆不回来了。

“我…我不知道啊…”除了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哥哥冷笑了一声，“你真是挑战我的耐性。”

眼泪流得越发凶狠，我咬着嘴唇，身心紧绷。

“成天想着这些招来对付我，你累不累？”他把成绩单放回桌子上，我听得出他这句话下强压的怒气，我也深知，也许下一秒，就是狂风暴雨。

“哥…”我带着哭腔叫他。

他猛地把成绩单摔到我身上，“呜呜…哥…”

“你难道到了高考也改成绩造假吗？！自己私自把成绩改了你就可以考上好大学了？！”

纸张轻飘飘的，即使强加给它冲击力它也依旧软踏踏地落地，我却像是被它撞了个趔趄一样，在哥哥的低吼中站不稳。

“你以为你骗的是我是吗？你骗的是你自己。”

“你学习不是为了任何人，不是给别人一个交代，为的也是是你自己，为了应付我去作假，那我真是不知道我都教了你什么。”

“这就是我对你一味纵容的后果，以为给你一些自由的空间你就能学会自觉，能够好好规划自己的生活。”

“你到现在还是不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他眼中的怒火与失望，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说罢，他起身离开。

我蹲下身捡起掉落的成绩单，攥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间，哭得一塌糊涂。

作者：翼儿

编辑：面北

监制：赐扇  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