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我陪你长大（四）

PART 4

我是9岁的时候考的7级，当时三年级，11岁考的10级，五年级。

考7级的时候，一天练四个小时钢琴，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说实在的，我曾经是真的很不喜欢很不喜欢弹钢琴，每次考级的时候巴不得手骨折，这样就光明正大地不用练琴了，考7级的时候是哥哥的大一暑假，哥哥的暑假在我来看真的就是闲的要死，偶尔去高中的补习班做做兼职，基本上他一直都在盯着我练琴！哥哥从补习班顺了一根教鞭回来，行了，就这玩意儿在我每个手指头上都留下了痕迹。

因为我总是不按着谱子给的指法弹琴，想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可是老是弹着弹着就整不顺溜了，在这一点上，哥哥没有强迫我必须按照给定的来练习，为了满足我想怎么舒服怎么来的这一愿望，哥哥在考级曲目原有的基础上给我增加指法练习，增强手指的活跃度，由于我的无名指总是用不上力抬不起来，哥哥直接在天花板上绑了跟线垂下来，长度刚好能把我的无名指提起来，无名指的抬放每次都要进行半个小时左右，我真的很想吐槽哥哥这种不科学的方法让我差点拉伤，但是成效显著，非常显著。

我只要弹错了哥哥的小棍儿就会很精准地落到我错的那个音所在的手指上，往往一天下来所有的手指都会挨上几番，严重了手上都没地打了哥哥就拉我起来对着pg抽上十几下，回回疼得我涕泪横流，爸妈也让哥哥别这么个法的让我练，这样我迟早会厌倦弹琴的，对此，哥哥是这样回答的，“她早就已经把钢琴恨到骨子里了，我以毒攻毒让她更恨，说不定哪天负负得正就成爱了。”

我…我…我呵呵。

七级顺利考过，我享受了暑假的最后十几天，撒了欢儿的玩了个昏天地暗。

到我考10级的那个暑假，学校选了20个人出国交流，作为学校的活跃分子我欣然入选，只出去一个星期，但是那个暑假，我要考10级。原来爸妈说过，如果有出国交流的机会，就算是第二天期末考试也会让我去，我回家兴高采烈的跟爸妈说了这个消息，爸妈虽然听了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答应了，毕竟他们知道我不是多么喜欢弹钢琴，也觉得有哥哥盯着我少练一个星期没多大事，出国交流的机会毕竟不多，我也没跟哥哥说这件事就开始张罗着准备东西。

期末结束后，哥哥回家，当时爸爸带我出去办护照了不在家，回家看到哥哥回来了我也没跟他说出国的事，因为我还是多少有点担心的，哥哥在家里对我的事情是持有一票否决权的，我也觉得哥哥同意的可能性不大，他良好的学习习惯使他清楚地认识到任何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认为在他看来，考级定是大于出国。

“翼儿你要不要再去买个杯子带上啊，我觉得你以前那个杯子太小了。”妈妈在厨房里问我。

我突然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哥哥，发现他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我，我连忙从沙发上蹿起来跑到厨房，跟我妈妈交代了一下杯子的事情。从厨房出来，我纠结了半天是回房间还是去客厅。

“翼儿”完了，没躲过，哥哥叫我了。

“哥哥…干什么啊…”我心虚地笑笑。

“去哪玩儿啊这是，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哥玩味的看着我。

“我…就是…学校…就是…”

“不许去。”

我猛的抬头，“为什么啊哥，机会很难得的！”

“你考级曲子都练了？”

“哥哥，我就出去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出国的机会很少的。”

“出国？”哥顿了一下。

我看哥哥的样子就知道有戏，紧接着就跟哥哥交代了这次出游从选拔到去向的全部内容。

我坐到哥哥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哥你最好了我保证回来好好练琴，一天6个小时”

“8个。”哥哥看着我。

我顿时就石化了，8个…我只在朗朗身上听到过8个小时的传奇…难道要发生在我身上了吗…

“要不就别去了。”

“啊成交！”8个就8个，先出国再说！

“连告诉我都不敢告诉我，就这么笃定我会不准你去？”哥把我的手从他的胳膊上弄下来。

“我觉得哥肯定觉得考级比较重要嘛…”我接着往他跟前凑合。

“我是觉得考级重要，但是我觉得你出国看一看也挺好的。”

“嘿嘿…我就知道哥你最好了…早知道我就早告诉你了…”

“去去去…现在在这装么什么”

我嬉笑着跟哥在沙发上闹，当时的我不知道哥其实早就有了出国读研的计划，也不知道我承诺的8个小时会给我带了怎样的噩梦。

那次出国交流我们玩的都很开心，很疯，到最后我还拿了个奖，整个人飘飘然心也野了不少。

等到回家，哥哥当时是大三的暑假了，好像是去外地做什么活动了，刚刚回来的我哪有什么心思8个小时，拽着爸妈给他们讲出国的见闻，哥哥会打电话回来问我有没有好好练琴，爸妈白天都要去上班自然是不知道我白天有没有练，晚上他们回来我的样子往往装的很好，至少保证一天两个小时是有的。

那时候的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如果我练不完，那就不用考级了。
多好。

哥哥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睡得很晚很晚，然后第二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懒洋洋吃个不知道早饭还是午饭的饭，坐到钢琴前觉得练的差不多了也就行了。

半个月以后，哥哥回来了。

这时候离我考级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好像，我只练完了反向音阶。

哥哥回来以后睡了个昏天黑地，让我经历了最后的快活。

可我当时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

第二天我本想起个大早装个样子，结果生物钟已经不容我改变，晚上想早睡根本睡不着，凌晨才有睡意，然后我就是被哥哥从床上揪起来的。

“你就是天天这么给我保证8个小时的？”看到我这个样子，哥哥就猜到了我回来以后的状态，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当时还有些睡意朦胧，“哥哥，我时差还有点没调过来…”

听到我这个解释，哥哥直接被我气笑了，“大小姐，说谎走走脑子”

我越发清醒，我提醒自己，这时候，要挺住，哥哥怎么问，都说每天都有8个小时。“哥…我真的有每天8个小时的…虽然我起的晚，但是我只要醒了就会练琴，真的…”

“练了多少？”

“一点…挺难的…哥…”

“一点是多少？”

“就是…就是…嗯…”

“收拾好了，出来，弹给我听。”

到那时，我都以为我勉强应付的这些能够在哥哥那里过关。

我忐忑地坐到钢琴前，哥哥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我练了一段哈农活动手指，哥哥把节拍器拿出来，调到音阶规定的速度，我听着咔咔的声音，心里越发不安，我自己练的时候可没跟节拍器…我尽量不去管它，装作听不到节拍的样子，自认为还算流利地完成了音阶，剩下的三个曲子，一首磕磕绊绊弹完了一半，一首刚刚顺完三分之一，一首没练。

可在哥哥看来，我全部的练习，都没有完成。

“没了？”哥哥口气严肃地问我。我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心里仍旧存着一分侥幸。

“我…我就练了这些…”

“音阶一个都没卡到拍上，剩下三首曲子跟没弹一样，你告诉我你天天都有8个小时？”我已经隐约听到了哥哥话语间地怒气，心底的恐惧逐渐显现，也不敢去看哥哥。

“剩下的曲子我练了的…”我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

“唔…真的挺难的…哥哥不在我看不懂嘛…”

“看不懂？练习曲你跟我说你看不懂？”

哥哥的声音已经因为生气高了好几个分贝。

“我…我练习曲练了不少的…”我还在为自己狡辩。

“我看是我太长时间不在家了给你长得那些记性都不管用了是吧。”我的一再分辩让哥哥的怒火不断燃起，我已经有一点害怕了。

“有没有一天8个小时。”哥哥又问了我一遍。

天天想着练不完就不用考级的我，怎么可能做到，“有的…”可我却还在嘴硬。

啪一声。哥哥把考级书扔了出去，我吓得整个人抖了一下，一句话不敢说，眼泪唰一下就被吓出来了。

“别练了，不考了。”说罢哥哥就起身走了，我能看到哥哥攥起拳头而暴露的青筋，他这次，真的蛮生气。

虽然我也真的很想不考级，但我没想到哥哥竟会如此怒火中烧，心惊胆战的我竟再没一点不考级的念头。

我赶紧跑出去把书捡起来然后去追哥哥，哥哥已经关上了房门。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阵发慌，我知道哥这次是真的发怒了，我手忙脚乱得敲着哥哥的房门“哥哥…哥哥…我…我其实我没练满8个小时…我…”我哭的说不出话，继续敲着哥哥的门，这个时候，我不怕哥哥打我，不怕他出来骂我一顿，我真的很怕他不理我，我哭着敲着门，“哥你别不理我哥…我没练够…我在外面玩野了心收不回来…我我我错了…”任凭我怎么敲门，哥哥都不开门。

我在哥门前哭了半个多小时，哥也未曾开过门，后来我哭的坐下来蜷在哥哥的门边，嘴里还念叨着哥哥开门，后来哭声越来越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毕竟没睡够…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躺在哥哥的床上。

哥哥听着我没动静了，也听不到琴声和脚步声，怕我出什么事，就打开门看了看，结果一打开门，我就歪了进来，要不是哥哥一把拖住我，我可能就摔醒了。

哥哥后来告诉我一开始以为我是哭背过气去了，吓得他差点打120，结果发现我的呼吸非常平稳而且伴随着轻微的鼾声才知道原来他想多了。

哥哥看着我哭的红肿的双眼，有些心疼，虽然心里还是很生气我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没叫醒我，就把我安置在他床上，我躺在一旁睡着，他就在旁边倚着床头的看书。

我边睡还边念叨哥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哥哥帮我掖了掖被角，看我可怜的小模样，就任我睡了下去。

待我迷迷糊糊醒转，看到哥哥枕着手臂倚在床头看书，我一下子就清醒了，一下子抓住哥哥的胳膊，“哥哥…”

“醒了？睡得舒服吗？刚睡醒又来一觉。”哥也不看我，没有语气地问了我一句。

“哥我错了…”

哥啪的一声合上书，“翼儿你是监狱里的犯人吗？什么事都要别人盯着你你才会做是吗？”哥哥坐起来压着火问我。

“不是的…不是…”我泪眼朦胧的摇着头，从床上坐起来，“哥…我不喜欢弹钢琴啊…我不喜欢…我不想练…”我蜷起双腿抱着，把脸埋起来。

“不喜欢。那哥问你，你出国的时候有没有表演弹钢琴？”

我停了停，想想说，“有。”

“那别的同学听了说什么？还有那些外国小朋友。”

“他们…他们都给我鼓掌…说我厉害…”

“那翼儿喜不喜欢这个感觉呢…”

“我…我…”我感觉好像被哥哥看穿了一切，顿时感觉羞赧。

“是不是觉得还挺高兴的。”

我点点头，“好像是…”

“那哥哥问翼儿，多了这么个一技之长，翼儿有没有感到自己的生活好像比别人更丰富了，你听到一段音乐，因为你研习过钢琴而能更好地体会它，感受它，你能在音乐里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你看到一个场景，也许会想到用音乐去解读，音乐会随着事情的发展如何转换，这些都是那些不懂音乐的人理解不到的。”

我惊奇得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哥哥。

“翼儿有没有觉得，学过钢琴以后，心会很容易静下来，你可以安安静静在书桌前写很久的作业也不会浮躁，而且正确率颇高。”

我想了想，我点了点头。

“每次爸妈带翼儿出去，是不是很多人说你气质好？”

“唔…”

“音乐对人的影响是无形的，无形当中丰富了你的内在，你拥有比别人更细腻的情感，你拥有比别人更丰富的感知，一首钢琴曲或许就是一个人的一生，他将他一生的快乐或哀伤用音乐传达给世人，并非是想让他们传颂，而是想让他们去理解生活，去感激生活。”

“翼儿，人不可能一辈子做的都是她喜欢的东西的，当一个人面对他不喜欢的东西时，他所能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倾其所能去发现这个事物的美好，把它变成喜欢的东西。”

我低下头，手指在哥哥床单上画着圈，掩盖着自己的心虚，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哥哥的话，每一个字，都击中了我的内心。

对啊，为什么不做一个这样的人，去发现美好，尝试用自己的心去喜欢美好。

哥哥抓住我画圆圈的手，“你懂吗？”

我抬起头看着哥哥，哥哥眼里仿佛有星辰大海，那样深邃，似乎要引领我走进一个新的世界。

“我…我会懂的，我试试…努力去试试…哥哥。”我压抑着哽咽，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

“如果一个人，因为不喜欢而放弃一个可以使她更好的事物，那哥哥觉得她可真的很亏。”

我明知道哥哥在暗指我，却又不能反驳他什么，毕竟这些都是事实。

“我不该撒谎，哥哥…我会在考级前把曲子都练完，努力通过考级的…”我顿了顿，“我…我会努力…喜欢它…”

哥哥捧住我的脸帮我拭去眼泪，“翼儿可没达成跟哥哥的承诺哦，还撒谎，要罚。”

该来的还是要来，我心里很怕，但也只能认命地点点头，哥哥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教鞭，别说了这是他后来为了大学的演讲和答辩准备的，讲台上他的口若悬河时常让所有人叹服，不过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东西在家里还有这样的功能。

看着小指一半粗的教鞭，我真的有些害怕，不是没领略过它的威力，当时考7级十几下就让我泪流满面，何况今天绝对不止十几下了事。

“在床上趴好。”哥哥看着我说。教鞭是伸缩的，哥哥把它缩得短了一些，把粗重的一端握在手里。

我凑到哥哥身前，翻身趴到床边，哥哥用教鞭点了点我的裤子，“脱了。”

“哥哥…可不可以…”

“不行。”

我认命地把裤子退下，把头埋在臂弯，只留了羞得通红的耳朵尖在外面。

哥把冰凉的教鞭贴在我pg上，跟我说“规矩不用我重复了吧。”

“唔…我知道…”

嗖啪。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第一下已经落了下来，疼得我猛的把头抬起来，下意识翻身用手护住身后。

太疼了。

我没想过会这么疼。

像是皮肤被刀生生切开了一个口子。

“疼啊呜呜呜…”我求饶地看着哥哥，哇哇地哭着。

“我跟你说过什么？”哥哥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怒气和严厉。

“嗯…不准躲…不准挡…”我抽泣着，却还是不敢趴回去，这一下才知道，当年考7级哥哥随手打的那几下根本没怎么用力。

“手伸出来。”哥哥盯着我，语气淡泊却透着严厉。我哆嗦着伸出手，哥哥抓住我的指尖，毫不心软地抽了五下，一连串打下来，没有给我喘息的空当。

疼痛根本无法使我压抑哭喊，哥哥打完后我马上把手抽了回来使劲儿揉搓，希望能缓解疼痛。

“趴回去。” 我迟疑着不敢动，不想经受那些痛楚。

一下狠狠落在大腿上。“我叫你趴回去。”哥哥的声音高了起来。

“啊！”我一下子就喊了出来，捂着大腿哭着趴了回去，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第二下和第一下力度相同，落了下来。

我紧紧攥住床单，才做到了不躲闪，仅仅只是哭喊。

又是两下。我咬住床单，把哭喊压抑在喉咙里，只剩下呜咽。

五下落下，我疼得全身止不住地发抖，身后的痛楚无比清晰，尖锐而剧烈。

“我不希望看到你对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总是抱着一种做不做都无所谓的态度，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包容你。”

我似乎听得到教鞭划破空气的声音，“呜呜…”我的身体随着每一下的落下而颤抖，承受着这应得的惩罚。

 “如果你总把一件对你好的东西当做负担，那你永远都做不好它。”

“呃唔…” 闷在喉咙里的哭叫让我觉得喘不上气，一口气没上来我开始剧烈地咳嗽，哥哥马上暂停了责打，弯下身来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待我能说出话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哥哥求饶，“哥哥别…别…别打了…我…我受不…受不住了…好疼…好…好疼”

哥拿来纸巾擦干净我脸上的鼻涕眼泪，看了看我的pg，已经被鞭痕布满了，肿起的棱子狰狞地交错着，我像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疼，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句“趴好。”

晴天霹雳一般，我愣在那里，“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钢琴打你。”

“不要…我知道错了真的！我…”哥哥不给我说下去的机会。扳正我的身子，用手按住我的腰，有了哥哥的束缚，我更加动弹不得。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好好练琴了！啊啊啊！”

“给我一次机会…啊！我不再把它当负担了啊哥哥！”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此时哥哥也没再苛责我不准乱动，他这次是铁了心给我个教训，下手比平时重很多，知道让我一动不动地挨几乎不可能。

我被他的大手按的严严实实，教鞭的抽打一下又一下精准地落在我的pg上。

“呜呜呜…别再打了…哥哥…”我挣扎得快没有力气了，哥哥始终不发一言，手上也未曾停歇。

 “哥哥！我以后改我一定改，别打了别打了…”教鞭挟着风，抬起又落下，一连十几下打过，我哭的嘶哑，脑后的柔软的毛发都被汗水打湿，重而硬的教鞭咬在身后像着火一样。哥哥打得慢了一些，力度却丝毫不减，微小的时间差却给我造成了更加强烈的痛感，一下重过一下的责打使我pg上的血楞更加触目惊心，我本以为不能再疼了，可随之而来的疼痛却更加钻心。

我疼的被泪水迷住了眼睛，感觉身后像是要被打破了一样，我快要把身下的床单扯烂了，也不见哥哥停手。

“哥哥…哥哥我知道错了…” 这顿打足足挨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疼痛早已经麻木了我的神经，除了痛，我什么也感觉不出来了。

最后一下打过，我也快疼晕过去了。终于听到哥哥说“不打了。”

我如蒙大赦，整个人摊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哥哥的床上除了我的眼泪就是我疼出来的汗，已经湿透了了一大片。

我闭上眼睛大口喘气，手依旧仅仅扒着床单，被我抓的地方褶皱的不成样子，我小声啜泣着，整个身体一起一伏的，无力地趴在床上。

我听到哥哥放下教鞭，出去找药，我连回头看看伤的力气都没有了，手已经攥麻了，慢慢松开床单关节一阵阵酸痛，哥哥进来整了整别的地方的床单，把我轻轻抱起来，转移到床另一边整洁干燥的地方，我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任由哥哥摆弄。

“翼儿。”哥哥率先打破了沉默。

“唔…”我小声应和着。

“哥哥打重了吧。”

“唔…疼死了…”我闭着眼睛跟哥哥说话。

哥哥叹了口气，坐到我身边，“你说说因为弹钢琴，打了你多少次了，还是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我睁开眼睛，噘着嘴跟哥哥说“我没有哥哥聪明嘛，总觉得学起来很吃力…”

“哥哥当年考级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就没离开过钢琴，暑假作业都是考完级以后剩下几天暑假才写的，也是一写就一整天。”

我有点惊讶，我总以为哥哥是乐感很好，所以随便练一练就能很轻松地弹好。

哥哥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摸摸我的头，“没有谁是不持之以恒就能成功的，哪怕他的先天条件再好，也需要后天的努力的。”

“而且哥哥也觉得反复练习是一件很枯燥很枯燥的事情，所以我就只能在枯燥中一次次尝试去寻找些新的乐子，我每一次练习都能体悟斟酌出不一样的感情，从而去更好地完成一首乐曲。”

我抽抽鼻子，“哥…”

“嗯？”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弹钢琴，有些曲子，它还挺好听的…弹着也挺有意思的…但是有一些我就觉得一点也不好听，我就不想弹”

哥哥笑了笑，坐的离我近了一点，我把头枕在他腿上，抬起眼睛看着他，“所以，这就是翼儿所要去做的呀，每一首曲子都有它特有的旋律，哪怕是最枯燥的指法练习，你都要想办法去寻找它的动人之处，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好地练习对不对？”

哥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拍了拍我的脑袋，我顺着他的手把头枕了下去，哥哥的手指捶在我的眼前，我故意用睫毛去扫他的手，他笑着捂了捂我的眼睛。

“哥哥你今天上午好可怕，我还担心我的书有没有被你扔散”

“我当时马上回房间也是怕我气急了对你下手没个轻重，再把你打坏了。”

“哥你真的有那么生气嘛”

“你说呢小祖宗，你算算你还有多少天考级，”哥顺着捏住我的鼻子，“十级的曲子多难练，平时看你上学也不怎么催着你，放了假了又跑出去玩了，哥拦你了吗，出去前信誓旦旦跟我保证8个小时，结果呢，我这次出去给你带了一堆好东西回来，本来想着今天上午要是听到你练的很好今天下午就放你个假给你看看买的东西再带你出去玩玩之类的，你倒好，礼物没让我送出去还让我生了顿气，我最不想看见你对待事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重视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伸手去抓哥哥捏着我鼻子地手，“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不会了…”

“小丫头你是不是想着到了考级的时候正好以没练完为理由也就不考了！”

“唔…我…”没想到哥哥一下子说出了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有点心虚，握着哥哥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一些。

哥哥没想到自己居然说中了，刚平息的怒火又一次升了起来，“你还真想这么着是吧！”说着哥的另一只手就扬了起来。

“啊不这样不这样！我一定不会这样的哥！”我抓着哥的另一只手使劲儿抱着，往他身上缩。

哥哥看了看我身后，确实是没地下手了，一个脑瓜崩儿就弹在了我额头上，“我告诉你啊，你要是真敢这样…”

“啊我不这样我不这样！”我生怕哥哥再生起气来，连忙一再保证，“哥哥我一定不会了！一定！”

哥哥看着我一脸害怕但又诚恳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次的惩罚是起了作用的，“你不这样就好，我跟你说，明天开始，一天不够8个小时别想睡觉。”

“…嗯…好吧…那哥你陪我练…有些我不懂的还可以问问你…你也给我讲讲我怎么才能找到好玩儿的”

“如果我有事不在家，你也不许偷懒。”

“嗯，不会的，一定改。”

“这种懈怠劲儿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没有第二次了…”

“如果有怎么办？”

“那哥哥就…就比这次打得还厉害！”

哥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我的pg，一道道肿起的棱子都是紫红色，严重的地方泛着白破了一点皮，“再打厉害点就成什么样子了，没挨够啊”虽然这句话不是那么委婉但是我还是听出了其中满满的心疼，我背过手去碰了碰身后的肿胀，觉得烫的吓人。

“那我就一定不会有下一次了不让哥哥打得更厉害了…”我瘪着嘴说。

“别瞎碰我刚给你涂了药。”哥哥把我的手拽了回来。

“哥哥我又有点困了你让我睡一会吧。”

“嗯，好，睡吧，一会哥哥叫你吃晚饭。”哥哥把我抱回我卧室，给我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难受的话跟哥哥说，别发烧了。”

“可不能发烧的！再发烧就更没时间练琴了！”

哥哥笑出了声，“你早干嘛去了，怎么不早点这么积极，这顿打也不用挨。”

“我…”

哥哥帮我铺好被子，“睡吧，如果醒的早就叫我。”

“嘿嘿，哥哥下午安。”

“下午安，宝贝。”

疼痛往往能激励人上进。

未来的不到一个月。

我经历了惨绝人寰的一天8小时。

哥哥就拿着教鞭在我旁边。

稍不留神教鞭就招呼到手上了。

哪怕哥哥不在家我居然也分外卖力。

把爸妈都惊呆了。

然后8月底的考级我是所有人里分数最高的那一个。

甚至都有音乐学院的老师给爸妈打电话让我走这条路。

其实这一切都归功于哥哥。

我按照他的办法，逐渐找寻到了钢琴曲的曼妙。

尽管有时候我还是觉得练习很枯燥。

但是最起码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抵触这件其实很美妙的乐器了啊。

哈哈，也算有进步，对吧

考过十级之后，哥哥买了本世界钢琴名曲给我，“翼儿现在业余最高级考过了，既然不打算把这个当专业的话，可以适当地放松一些，自己找一些喜欢的 好听的去练，不过不可以把这么多年的功底扔掉哦，每天最少得保证练一会，时间全凭你自觉，我也说了希望上次是最后一次因为钢琴打你，以后没有考级的束缚，翼儿可以随便去练那些自己觉得好听的了。”

我倚在哥哥身上翻着那本书，心里或多或少有一丝如释负重，“哥哥……”我小声叫道。

“嗯？”

“你以后还会那么督促我练琴吗……”

“不会那么苛刻了吧，但是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因为级全考完了就把钢琴扔了，有一天什么都不会了”

“唔…不会的吧…”

“这是你一辈子的财富。”哥哥跟我面对面，扶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下眼睛不去看他。

我们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我低着头说，“哥哥你放心，练了这么久，我要是把它扔了那我不白练了嘛。”

“抬起头来，”哥哥看着我说。

我把头抬起来，一瞬间跌进了哥哥的眼睛。

深邃而温暖。

“其实你日后就会明白，人的很多情感不止可以寄托于文字，音乐的表达也许会更直观。”

在哥哥温柔的眼神和声音里，我关于钢琴的一切回忆，在那一刻，不管美好与否，都化作了一颗珍贵的树种，埋藏在我心里，在日后的岁月里，我用那些曼妙的乐音去浇灌它，滋养它，我在无垠的乐海里摸索，寻找那些作曲家寄托灵魂的一方音乐净土，我感受过明亮和黑暗，也感受过快乐与悲伤，领教过波澜壮阔，也沉迷过凄美悠长。

直到有一天，那树种终于生根发芽。

当音符在指尖跳跃，我的心终会随着它与一切情感融为一体。

我想，这也许，就唤做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