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锦时(6)


贰拾肆

挨了这顿打,着实让我老实了好些天。


转眼间就要步入五月,在五一小长假之前是我们耀中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


可能天生不具备运动细胞,从小到大我只在小学六年级时因为班级实在没女生能跑了,矬子里拔大个跑了个10×200接力。


我们班还跑了个倒数第一。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参加过田径项目。


这次运动会我也依然本着能不上则不上的原则,看着体委抓壮丁的时候我主动报了个跳绳就溜之大吉了。


其实我跑得不算慢,但也绝不算快。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只有耐力比较强了。就像晚上去操场跑步的时候,我都是4km起步,但竭尽全力跑需要多长时间,我还没具体测过。


放学时我遇到林桉和沈敬瑜,


我:“鱼鱼姐你报了什么项目阿?”


沈敬瑜:“我没报。”


我:“哦那好吧,”在我的认知中像沈敬瑜这么瘦腿还这么长,跑得应该很快。


但她既然没报,我便问林桉:“林桉那你报了什么呀?”


林桉:“我没报。”


我依旧不放弃:“那你要去主席台广播运动员的加油稿吗?”


林桉:“我不去。”


我惊诧:“你怎么什么都不做?那你在班级里做什么?”


林桉和沈敬瑜异口同声道:“养老。”


我:???



贰拾伍

运动会共举行两天半,重头戏是男子5000m和女子3000m。


男子5000m在第一天,女子3000m在第二天。


运动会的第二天,郑图南给我们带来了一则坏消息:很不幸的,我们班报了3000m的一个女生,发烧卧病在家,不能来参加运动会了。


呵,这个灭霸郑图南,他一开口果然没好事!


早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全班哗然。这么可怕一项目,谁都不愿意跑。早不巧晚不巧,她偏偏今天发烧,鬼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做逃兵了。


而且第一项就是3000m,必须马上选人替她参加。


“快点!哪个女生可以!”体委在班级前嘶吼。我没想到原来男生也会“河东狮子吼”这一招数。


我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没人愿意报。


“还有哪个女生!哪个女生今天没有项目,举手!”体委要开始点将参加了。


我心里一惊,我的跳绳昨天就已经结束了,今天我没有项目。


哆哆嗦嗦地把手微微抬高,我转头看了看班级队伍,一共才三个女生举手,另外两个女生体型还很胖,属于那种一看就跑不快的。


大事不妙。


可是我今天不能跑步,我经期到了。


“周请夏,你,跑3000!就这么定了!”体委指着我嚷嚷着。


“我不行,”我慌张地地摇头,“我今天不能跑步。”


顿时,我能感受到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聚焦而来。


“哪有那么多事儿啊!”我不知道她是否听懂了我的意思,可这种事情我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


“我真的不能跑。”我略带央求的眼神望着体委。


“团支书怎么就不跑?”


“团支书都不跑,怎么起带头作用?”


我听到了周围刺耳的声音,暗中握紧了拳头。


班级里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团支书嘛,就要以身作则。别推脱了,就你了。”体委走向我拍了拍我的肩,然后不给我商量的余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然,我今天真的不能跑步,怎么办……”我逃到角落向舒然哭诉。


“我一会儿有1500m和400m,要不我就替你跑了。”她也担心极了,“正常情况下经期的确不能剧烈运动,但是我听我妈妈讲每个人体质不同,可能有些人就一点事儿都没有。要是一会儿你实在坚持不住或者疼得厉害就退出。还是身体重要。可弃权肯定不行,同学们也会说你,你就先坚持一下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绝望地点头,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贰拾陆

在听到枪响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真的已经开始比赛,没有退步的余地了。


担心一会儿体力不支,我没有跑得太快。毕竟我一次都没正式地训练过,完全是凭感觉。也怕跑得太拼会肚子疼。


我经期很少肚子疼,都是腰疼。再者就是腰和肚子一起疼得要死要活。


我的速度和大部队的速度始终保持一致,节奏也还适应。只是跑着跑着便觉得腹部开始不适。


操场一圈400m,需要跑七圈半才结束。


四圈……


五圈……


墨菲定律再一次在我身上应验: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腹部绞痛,腰部也开始酸痛。我拿胳膊紧紧捂住肚子,希望可以减轻一些疼痛。


可这样一来没有了摆臂的带动,我的速度也会减缓下来。但我尽量迈大步子,将影响减小到最小。


当空的太阳吐着猩红的舌头,像只耀武扬威的猛兽。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滑落,滴进眼睛里,是咸的。


让人想哭。


燥热,疼痛与疲惫交织着,让我迈出的每一步都是煎熬。


虽说我是被迫来参加,而且还有特殊情况在身,可我还是要尽力去跑。毕竟这个项目可是集中了全校同学的关注,我在高一和高二的朋友和认识的同学都特别多,要是跑得太差自己也觉得丢人。


“粥粥!”


“粥粥!你怎么跑3000了!”


恍惚中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努力转头查看四周,发现是在跑道旁边的林桉和沈敬瑜。


他们两个本来在看台上的,但看到高一女子3000m中有个身影特别像我,就走下来看了,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是我。


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情况,只当我是太累了体力不支,于是便在一旁给我加油助威。


听到他们和同学的呐喊,我的身体中迸发出了力量,那股子倔劲儿也上来了:即使是疼,我也要坚持;哪怕是走,我也要把3000m走完。


到最后一圈的时候,我已经是在机械地迈步子,似乎已经疼的失去了知觉,麻木了。


将胳膊从腹部移开,竭尽全力地大摆臂冲过了终点线,我就不受控制地侧身倒在了地上。


还好,是第四名。



贰拾柒

有红十字协会的医护人员把我搀扶起来,沈敬瑜和林桉也闻声赶来。


据他们说,我当时的样子把他们都吓坏了。倒下的人很多,但只有我蜷缩在地上捂着腹部,面部表情极其痛苦。


我的身体瘫着,双唇颤抖着说:“我……肚子……痛……好痛……”


把我搀扶起来后带我来回走了走,我才能稍微清楚地说出:“我肚子痛。我今天不能跑步。”


沈敬瑜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要去找老师带我到宿舍休息。


我看到她在林桉耳边低语几句后,林桉也变了脸色。


“不能跑步你瞎逞什么能?不知道身体重要吗?”林桉生气地凶我。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也是他第一次对我疾言厉色。


“我也不想……那不是体委强迫的么,被逼无奈啊……”我疼得面目狰狞,费力地把前因后果简洁地给他解释。


在送我去宿舍的途中经过了我们班级的位置,“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一下。”林桉让我们停在了墙角处的阴凉。


我看见他转身向我们班走去,虎着脸把我们班体委叫了出来,带到了墙角。


“你他妈有没有脑子?女孩子特殊时期不能跑步你他妈心里没点逼数吗?她都告诉你了不能跑不能跑你他妈还强迫她去跑,身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负责吗!”林桉比体委高了整整两头,我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班体委被林桉拎着领子骂了个狗血喷头,“你看看现在好好一小女孩成什么样子了!跑步时疼得死去活来,为了班级硬生生挺了下来,现在走个路都需要人扶着!”


我被林桉气愤的模样给吓坏了。他说话时眼里好像都在喷火,那口气像是要吃人。


“对不起,对不起……”体委也被吓得脸都白了,小鸡啄米似的向我鞠躬道歉。


“没事,你快回去吧。帮我和老郑说一声我去宿舍休息了,实在太疼了。”我摇摇头轻声道。我怕我要是再表现出来什么林桉都能把他给宰了。



贰拾捌

因为是女生宿舍,林桉不能进来。他把我和沈敬瑜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就不得不离开了。


“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我。”他走时再三嘱咐我们。


“好啦,知道啦。”我冲他微笑让他安心。


虽说刚才他有些凶,可真的很感动呢。


被人在乎、被人挂念、被人爱的感觉,是无比幸福的。


“你们对我真的太好了。”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抬起头后眼睛慌乱地闪躲着。


“有什么啊,我们早就把你当妹妹了。”林桉莞尔,双臂环抱,笑眯眯地看着我。


他终于不那么生气了。


林桉笑起来也好看。那笑容如春末的晚风一般醉人。


这笑曾叫多少痴情的小姑娘为他痴迷阿。


可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只有一个沈敬瑜。也只能是沈敬瑜。


“对呀,粥粥你早就是我们的妹妹啦。”沈敬瑜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我抿起嘴笑了起来,心头却泛起一丝酸涩。


是啊,我也只能是她的妹妹。

有些话注定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口。


可是已经够好了。我告诉自己我足够幸运了,不能再去奢望什么了,她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妹妹和学妹,差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字。那一个字之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啊。


好在,这鸿沟没能夹在我们中间,把我们分隔开来。



贰拾玖

沈敬瑜找宿管要了一把临时宿舍的钥匙,竟还是新年那晚的宿舍。


我靠在床上休息,沈敬瑜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她给我接了杯热水,又找了个瓶子灌满热水放在我的腹部。


“中午就在宿舍休息吧,我陪着你。”她向旁边的那张床铺努努嘴,一会儿她可以睡在那里,“我让林桉去食堂买些粥送来。”


“我不要喝粥。”我真的讨厌喝粥,想不明白这品尝起来索然无味的东西为什么还会有人吃。我的早餐永远都是牛奶和面包,若是迫不得已要喝粥,也一定要加足量的白糖进去。


“喝粥,暖暖胃缓一缓,不然下午肚子还会痛。”她不由分说地摇头。


“那拜托加些白糖,球球了。”我晃着她的胳膊,可怜巴巴道。


“好,听你的。”她用食指轻轻戳我的脑门,“什么奇奇怪怪的吃法,喝粥还要加白糖。”


林桉把粥送来后,沈敬瑜下楼去取。


打包袋里是用两个保鲜盒装着的白粥,白花花的米粒中隐约浮现着几颗鲜亮的红枣。


林桉想得周到,买了一份清炒油麦菜。


我定睛一看,袋子里还有一袋白糖,两只勺子。


“快,趁热吃吧。”沈敬瑜递给我一碗热腾腾的白粥,把菜摆在一旁。


我嫌弃地接过白粥,扬手抖入些许白糖。


搅拌着让白糖融化后,我还是一脸怨恨地瞪着眼前这碗白粥,不肯张口。


“快吃吧,”沈敬瑜看着我哭笑不得,“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我眼珠一转,害羞地红着脸朝她点点头。


不可多得的机会,想要任性一次。


她抬起手佯装要打我,可还是接过了我手里的一碗白粥,真的要喂我吃。


她拿起勺子在粥的上层舀了一点,轻轻地吹气,然后送到我的嘴边。


我顺从地张口,吧唧几下后就把粥咽了下去。还好有白糖,甜味够足。


她一勺一勺认真地喂着我,我认真地看着她。


屋子里异常安静,我们谁都没有讲话。


甜甜的白粥下肚,我鼻子一酸,两包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我一直都是个很感性的人。


“哎呀,好端端地怎么又哭上鼻子了呢?”沈敬瑜赶紧拿纸巾来给我擦眼泪,又顺带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真是水做的。”


“我……我妈妈……都没这么喂过我……”


沈敬瑜愣了一下,随即抚摸我的手道,“这不是有我喂你嘛,再哭我打屁股了。”


她的言语里,是诉不尽的温柔。


我红着脸噤了声,收回眼泪乖乖地喝下她再次喂来的白粥。


一碗粥见了底,我摸了摸吃饱的肚子,还真的变暖了。比方才舒服多了。


沈敬瑜这才开始自己喝粥。可是她的白粥几乎已经凉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到了嘴边的道歉却还是溜走了。


她待我总是这么好,无偿的给予。


她是我遇见的最温柔的人。不是柔声细语,不是退让顺从,而是她一面认清这世界的污浊,一面把我保护起来,只让我看到她想给我看的干净明亮。她是温柔本身。 


我静静地看着她喝粥,不知不觉中竟因太过疲惫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我做了一个梦。


我觉得我好像睁开了眼睛,  沈敬瑜站在我面前,柔柔地笑,像是之前一样来牵我的手 。


这次她牵起我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牢牢地将我们联系在一起,再也没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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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stival

编辑:四月

监制:赐扇 橘子

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潇湘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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