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帮我关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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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俗世，总叫人阵痛，但我们总会在某一时刻，找到人生的信仰。
算起来，我和哥哥有很久没有见面了。不巧，今天他过来看我。
小时候习惯了哥哥陪伴在自己身边，习惯了他环绕在身旁的细心呵护，更习惯了，他的管教森严。
哥哥来看我了，给我带来了一条暗红色的裙子，我很喜欢。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我和哥哥之间关于裙子的“糟心事。”
关于裙子的故事有痛苦有难过，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多的带给我的是对哥哥的感激，虽然还是觉得哥哥当时的做法有些“直男”也有些过于“偏激”，但是这条裙子也确实增进了我和哥哥之间血浓于水的兄妹情谊。
昨天穿着哥哥给买的新裙子，躺卧在家里的沙发上时，看着哥哥半蹲着一米八几的身子给我拍照时的样子，那曾经满眼星河的他此刻山河皆我，那么认真的将镜头对焦于我，不由得让我鼻子一酸，想起了当年和哥哥的一二三事。
02
从前的哥哥，很坏，他是不许我打扮的，也不许我穿裙子。可是爱美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谁又能轻易地去抹杀天性？
记不清高一的什么时候，我逐渐叛逆，逐渐不服管教。高一，这个年龄段的我，开始爱美，喜欢打扮，注重我那张一直引以为傲的脸蛋。而到了青春期的我更是产生了很大的逆反心理，尤其是对待哥哥。
我从上课的朦胧瞌睡，到开始趴桌子打盹儿，开始课下不完成作业，开始顶撞哥哥。其实我并不是多累多想睡，我不过是做久了乖乖女，想找寻那种上课开小差的乐趣，因为新鲜！仅此而已。
至少在那时那个幼稚的我看来是这样。
对于这些事，哥哥都是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了我，觉得女孩子爱美又有小性子，很是正常 。何况我是家里唯一的幺女。
直到我做了哥哥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哥哥开始对我实施严厉的管教：我早恋了！这让成绩一直很优异的我，一下滑到了七百之外。我本是凭借实力考入重点学校的精英班的学生，七百名开外可能对这样一个班级来说，我也是一个“传奇。”
起初的我只是几十名几十名的下降，但哥哥很是仁慈，不希望我那么累，没有很在意。甚至还抬手揉着我一头柔软的长发，温柔地对我说：“月牙，你很努力了，家里以后也不需要你以后能怎样怎样，所以开心就好。”说完，还勾起食指，刮蹭了一下我的小鼻子。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有这么一个哥哥。
可是，我也有一些小心虚，感觉有一些对不起哥哥。我哪里是在努力，我只是没有用心而已，哥哥……
我在家里兀自纠结，不过，这份为数不多的心虚，很快被哥哥带回来的小零食所堙没。作为一个标配吃货，什么都比不过美食的诱惑，我这刚刚还在脑海里计划好的“认错坦白大典”，就这样从嘴巴和着食物，一块吞咽下了肚子里，然后尽数，抛诸脑后。
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
其实考了七百名开外，我也是十分震惊！
哦莫，同时我也在心里夸赞自己是个“人才！”嗯，的确如此！
我想我可能是会被记入校史的精英班传奇吧！和七百名开外一块出现的，是哥哥手机上接到的家长约谈电话，这让我从震惊，逐渐变成了恐惧。
虽然哥哥对我一直是仁慈的，但是我知道，对于哥哥那样一个自律又优秀的人，仁慈并不代表可以纵容，纵容到他能容忍我放弃自己，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女。
毕竟哥哥，是那样如此有原则的人。
03
因为爸爸妈妈常年在外，学校那边我提供的一直是哥哥的电话。哥哥此时也早已成年，照顾我和自己于优秀的他来说，丝毫的没有压力。
我想，当初爸爸妈妈把我放心交给哥哥照顾，也是为了让哥哥能够更加的坚强有责任感，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少年。
哥哥的确没有让爸爸妈妈失望，他把我照顾的很好，成熟稳重虽然没有在他的皮相上过多的体现，但是内在早已是一个有能力有责任心的少年。
他像是一个打天上来的少年，无意掀翻烛火，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哥哥像是一道光，我要追逐着前进的，遥不可及的光。
还记得第一次老师联系哥哥的时候，哥哥虽然研究生即将毕业，但是在老师毒蛇般的老眼光下，怎么看也是个十分的稚嫩的少年，何况哥哥长的本就帅气年轻。
“老师您好。”哥哥穿着标准的当时流行男孩子们穿的白衬衫学生装，十分帅气有礼地对着老师鞠躬45度，恭敬的打着招呼。那时候的他，闪着金光，不知道是阳光镀上的，还是他偷拾了时光挂在了身上。
我想，如果当时我不是在那样的场合下，我一定会垫着脚蹦跳着勾上他的脖子，借力爬上他的身上，让他抱着我转个大圈圈，像小时候那样。
可现实并不允许，等待我的，可能是一场并不愉快的“第二集。”我快速搜索着我的记忆，整理我的罪状以及每条罪状的应对方法，其他的我都不怕，只有想到那一条，我开始心虚。
“你是月牙的？”老师上下打量了一下哥哥，带着审视和不信任。
我猜想，老师一定是以为我骗了他，随随便便找了一个人充当我“爸爸”，还没有脑子地找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小爸爸”。0.0
“您好老师，我是月牙的哥哥。”
“噢噢，你好，坐。”老师平淡地让哥哥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语气中更是不信任和迟疑。
“爸爸妈妈没有时间来吗？”老师侧面地询问着。
“抱歉老师，爸爸妈妈在出差，没能过来。月牙最近都是我来照顾的。”哥哥答得谦逊有礼，却没有说的很详细。
“哦。”
“那她的学习，你能管吗？”
“可以的老师，您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好了。”
“哦，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先把月牙的情况和你做一下沟通，等你们父母回来了，我们再沟通一下。”
“好的，老师。”清脆的回答掷地有声，却让我的心底越发的没底。哥哥虽然很少凶我，但我一直知道，我的哥哥，不能惹。一旦触犯原则我不确定，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比起哥哥，我宁愿来的，是我的爸爸妈妈。
04
“你先回去上课。”
“噢。”
哥哥的声音清冷成熟，和平时一样温柔，却让我更加的忐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不知道老师和哥哥说了些什么，居然用了三十多分钟的时间。我在课堂上坐立难安，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着身后的钟表，老师讲的什么我更是全然听不进去。
那时候的我有一些幼稚地怨恨，为什么学校要给老师排那么少的课，让他有那么多充足的时间去在哥哥面前去说我的各种表现。
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我最担心的那件事？应该……没有吧，毕竟我在校园里也很是低调。我们也只是在校园里面走走停停，在自习课后散散步，课下一块研究一些怎么也教不会我的题。
我自欺欺人地暗自庆幸，不时地拿着手里的小镜子折射着身后的钟表，兀自熬着。
终于，下课了……
我像个抢食馒头的难民飞奔到老师的办公室，看到的只有老师自己。我的，哥哥呢？
“李老师……”
“噢，月牙。”
“怎么了？有事吗？”
我不知道哥哥和老师说了什么，我的老班从之前看到我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变成了满眼的温柔与期许。
“我哥哥……”
“噢，你哥哥很忙，你的情况我大致和你哥哥说了，他也大概了解了，也会转告你的父母。”
“月牙，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进到我们班都有着不差的实力。我听说你哥哥是XX大学的研究生，你可要向他学习，这是你现成的榜样。”
“噢，谢谢老师。”我认真地答着，其实我根本就不感兴趣。我一直是一个随心随性的人，向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情，而且我的性子很淡，考多少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努力与不努力的事情。我有那个信心和实力，但是我不想。
我只是担心，哥哥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05
“月牙，你今天上完第一节晚课就走，不用在这里上自习了。”
“诶？”
我一直是不喜欢上晚自修的，经常有闲来无事的校领导一遍又一遍地趴着后门，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揪住小辫子上了楼下的小黑板。“北四前四女说话”的七个大字仍然让我记忆犹新。我不过是帮同桌的女汉子传递了一张表达爱意的字条，就这样光荣地荣登了“校园曝光榜”。
赶紧走赶紧走，可不上什么破晚自修。若是以前听到这个消息我一定蹦跳着跑出校园，一本书也不装，可是这次听着自家老班的通知，我并没有丝毫的雀跃，反而更加的忐忑。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哥哥说今天家里有事，提前接你回去。”
“噢，谢谢老师。”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家里哪有什么事情呢，如果说有，那也只是回家收拾我吧。
06
收拾好书包走出校门，没有看到哥哥等待我的身影。平时，他都会来接我的……不论时间早晚。
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犯了错，不成文的规定，我要步行回家，时间控制在三十分钟。
还好是夏天，天不算晚。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哥哥才如此的放心吧。还好家离着学校不远，步行仅仅需要25分钟的时间。
我背着并不沉重的书包在街上一个人踱步，但是怎么也承受不住我此时此刻秤砣一般的心情。
我希望时间过的再慢一点，我能晚一点到家，晚一点面对哥哥并不常见的严肃的神情。
家里的按摩垫落灰了，可能这次，又要干净了吧……
家里的板子好久没有用了，可能这次，它想我了吧……
07
三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尽管我是那么的不愿意，我还是来到了这平时都异常期盼回到的家里。
我轻轻地拿出钥匙旋开门，客厅的灯没有亮，只能从哥哥的书房门缝看到微弱的灯光。哥哥这是……在营造什么气氛？
“咚咚咚。”
进屋敲门是基本的礼貌，无论是和爸爸妈妈还是哥哥与我，都要在家养成好的习惯，只有日常行为上约束好自己，走出家门才能谈吐得体。
“哥……”
“进来。”
我轻轻地推门，看着哥哥在书房的紧缩着眉头，像是思考着什么难题。
哥哥写字的样子很好看，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略略低头，整个人被灯光和同影一分为二，眼睛低垂，眉头微微皱起，认真又专注。
我不知道以后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才能把这样的男子收服了去。
最好，趁现在，把他带走！
我不忍打扰，有些无措地站在哥哥旁边，静静地低着头，马上摆出做错了事而被抓了包的花栗鼠，快把头垂到胸口。
这是我每次做错了事，身体和我的默契。
“去你该去的地方。”
“是……”
所谓该去的地方，不过是一张放哥哥书房角落的一张按摩垫。
如我所料，它很久都没使用过了，早已落了灰。
我把它拖拽过来放至哥哥脚边，熟练地把校服裤脚卷了上去，露出自己白皙细长的小腿，小心翼翼却不敢不情愿地跪了上去。
膝盖与镶嵌在按摩垫上面的鹅卵石长久地没有联系，那炎热夏季中冰冷的触感并没有给我带来舒爽的凉意，反而让我疼痛难忍，像是膝盖下放了一条张着大嘴的鳄鱼，被咬住了一半的难忍。
这次不知道，要熬多久……
08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试图靠数“7”打发这无聊寂寞又疼痛的时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
可能我是女孩子，哥哥从未让我跪这个垫子超过一个半小时，毕竟是亲生的不是。
“起来。”
“是，谢谢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哥哥手里早已拿出了那个紫檀木的板子，又如我所料，它真是，想我了。不知道这次，我将和它发生几次的“触摸。”
“手伸出来。”
“是。”我颤颤巍巍地端起了我的两只小爪子，等待着来自于哥哥的惩戒。
“报数。”
“啪！”
“嘶～一！”哥哥没有放水，像是让我记住疼痛。即便是放了水收了力，我想很久没有被打手板的我也是有些承受不起！
不知不觉，原来，我乖了那么久……
我有些委屈。
即便我错了。
“啪！”
“二！”
接着的疼痛无法让我分心去眷顾其他的情绪，我还要保持清醒去数清接下来的板子，毕竟错一个，加五板，我承受不气。
“啪！”
“三！”
“啪啪啪！”
“四！五！六！”
“啪啪啪啪啪！”
“七八九十……十一！”
我像“斗地主”一样报着数，差点一个不小心报成了“78910JQKA！”
不问原因，先罚后想，这是哥哥历来的规矩。
没错，他很优秀，也很自信。对于罚我，他从无失手冤枉过我。哥哥对我的教育，更多是用疼痛告诉我，我犯了错，然后让我去反思。
疼痛后的孤独能让我想很多。
自己反思，自己找原因，自己学会，明辨是非。
六十板子的惩罚很快结束，和平时一样哥哥没有再理我。白皙修长的大手一挥，示意我滚回屋子里。
“谢谢哥哥，您辛苦了。”我默默地和哥哥到谢，说着不合理的话语。
打我还要担心他累着了，我不知道哥哥这是什么怪癖。
早就被哥哥点好空调的我的房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闷热，清凉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没了刚才怨怼的烦热。原来不管我做了什么，哥哥都会这样细心的照顾我。
今晚的夜比平时来的漫长，原本每天充斥着我和哥哥欢声笑语的屋子却因为我的过错异常的清冷。
我并不想这样抵抗夏天的炎热。
我会好好反思我的过错，一条条，一状状，因为我明天还有和哥哥汇报我的反思结果。
我试图遗忘我手心的火辣的热感，拿出本子开始罗列自己的“罪过”，可握住笔的剧痛让我心里有些失落。
每次都是这样，打完我之后，就不能来安慰我一下吗？一定要这样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感受亲哥哥施予的疼痛吗？我宁愿你歇斯底里的来吼骂我，也好过独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反思过错。
我有点委屈，金豆豆开始啪嗒啪嗒地掉落。
县城的晚风总比大城市的温柔凉爽，南风过境，我想眼神里透露着平静……
09
或许，到今天为止支撑着我渡过每个这样夜晚的，从来不是什么惊人的勇气和毅力，而是来自明天太阳升起时，“问责”之后哥哥会对我更好一点的侥幸心理。
事实证明，我想的有点多……
我最担忧的事情，成了另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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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亮
编辑：渡
监制：赐扇 橘子
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潇湘夕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