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愿为西南风


是天祈二十一年,皇帝垂垂老矣,太子懦弱无能。

01

北方蛮夷虎视眈眈,就等着皇帝驾崩,新君继位朝纲不稳之时,大举入侵。

好在还有翊王镇守边关,硬是以一己之力震慑了北方各部落,给了天下一个岌岌可危的太平。

但是刚刚皇城来信,皇上怕是撑不过寒冬,急召君灼回去。

君灼雷厉风行安排了诸多事宜,最后把几个心腹将领召入帐中,却只留了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将领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抱拳跪膝,坚定不移答道:

“是!”

君灼赶路赶得急,花了八日功夫便回了翊王府。他远远就看到长释一袭月牙白站在门口,显然是得了信在等他回来。君灼勒马而下,几步上了石阶,大量了长释一眼。

一别两载,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总是委屈的小书童愈发温润了。便是站在那,也自有一派风清月朗。

长释侧身迎了君灼进去,落在他身后半步,轻声开口:“王爷一路风尘累了吧,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王爷沐浴之后便可用膳。”

君灼“嗯”了一声,侧头问道:“朝中如何?”

长释亦步亦趋跟在君灼身后,闻言愣了愣方才作答:“王爷放心,谢某一切都按着王爷吩咐行事,都还妥当。”

君灼摆了摆手,示意长释不必再跟,自己回屋洗漱用膳,又踏着月色去了书房。

他的小伴读果然在那跪着。

谢长释出自将门,奈何先天体弱习不得武,便进宫成了君灼的伴读。

后来谢将军战死疆场,夫人自刎殉情,谢长释便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彼时恰逢君灼出宫建府,就干脆带上了他的小伴读,以幕僚之名将长释留在府中。一晃多年,君灼远在边关,本事再大也顾不周全京中形式,于是结交朝臣培养势力的任务便落在了谢长释身上。这些年谢长释劳心劳力谨慎小心,况且他自由体弱甚至未担一官半职,太子党倒也没疑心过他。只当君灼一来顾念旧情,二来为着笼络军中谢家旧部,才将谢长释养在府中。

君灼缓步于桌前立定,居高临下看着跪地的长释,半晌方才出声:

“说吧,犯了什么事。”

谢长释躬身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也不起身:“谢某有罪,户部尚书谢某未能拉拢,请王爷责罚。”

这件事君灼早就知道了。

户部尚书刘徇尸位素餐,长释一开始确找机会接触过,后来发现他贪污军中粮饷之后实在气不过,甚至还暗中安排人弹劾过他。

回府后君灼也给过谢长释机会,不想两年光景小伴读不仅长了身量还大了胆子,竟也学会了欺瞒。好在到底是顾虑自己,还是乖乖请罪来了。

君灼也不言语,拿了桌侧的藤条就着谢长释的姿势直接抽了上去。一连五下,挥得干净利落。

谢长释被这尖锐的疼痛一下击中,等反应过来不由攥紧拳头来抵御疼痛。

衣服早在第一鞭就被抽破了,君灼用了八成力,可以说是毫不留情,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印上棱子,充血肿胀起来。

君灼停了鞭子,却不叫谢长释起来,只是沉声道:“这五下,罚你擅作主张。”

说罢,也不等谢长释反应,抬手又是五下。

臀部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鞭子夹着风声打在肉上,已然见血。谢长释跪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额间有冷汗徐徐滑落。

他疼极,但是却不敢求饶也不敢挣扎。

“这五下,罚你试图欺瞒。”

接着又是五下,力道不减,打得谢长释皮开肉绽。他喘气喘得急,身后炸裂的疼叫人难以抵御。长释太久没挨过打,过了半晌才闷闷呜咽出声。

“这五下,罚你寒冬着单衣,不懂自惜。”

君灼说完便扔了鞭子,蹲下身扶着长释起来。然后解了外袍披在长释身上直接打横抱起,手上温柔嘴上还不忘训斥一句:“最后一条若是再犯,十鞭。可记住了?”

谢长释受了重责,安安静静在床上躺了几天,将京中形式细细与君灼说了,便脱手不再管。

后来伤好能下床了,他也不再事事需要自己筹谋。君灼吩咐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其实左不过是宴请走动,旁的重要事务君灼都亲自接手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当君灼伴读的时候。

那会儿他懵懵懂懂被送进宫,众人因着谢将军的缘故对他还算尊重。只有君灼,总是板着一张脸,经常训斥责罚自己。

这也怪不得君灼,谢长释想,都是自己不争气罢了。

别的伴读常常要替皇子抄书写题,只有谢长释不用,因为君灼学问太好,自己反倒成了拖累的那个。所以谢长释一度以为君灼是嫌弃自己的。十来岁的少年,在家时千娇万宠,进了宫人生地不熟不说,还要被比自己长三四岁的人责罚,说不委屈那是假的。

不过谢长释很快就知道了君灼的好。

那是他记忆中最冷的一个冬天,蛮夷来犯,谢将军战死疆场,谢夫人殉情。一个先天不足不能习武的小少爷,又怎么能撑起这样一个靠军功累起来的谢府。

谢长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举目四望皆是茫然,他只有满心的哀伤与迷茫。他整日整日躲在房中,不肯说话也不肯见人。这样过了两三个月,君灼拿着藤条进了谢府,关上门狠狠抽了谢长释一顿。

这顿打似乎打醒了谢长释,伤好后他又入了宫,依旧是君灼的伴读。

皇上怜谢长释孤苦,也为慰问谢家旧将,下了旨,等谢长释弱冠便封侯,谢府即为侯府。而弱冠之前便在宫中养着,绝不叫他受人欺负。

后来皇子们逐个出宫建府,书也不用读了,谢长释留在宫中反而尴尬。君灼便请旨将谢长释带回自己府中,如今算来谢长释已有十八,再过两年也该回自己的府邸了。

谢长释是喜欢君灼的。

他永远记着当年谢府那顿刻骨铭心的打,也记着君灼搂紧自己说的那句:

“别怕,你还有我。”

那是冰封万里唯一的一簇火,在谢长释心头燃了许久,永世不熄。

02

皇帝的病情急转直下,君灼与太子之争也日益激烈。

这个时候必须事事谨慎,错不得半步。

户部尚书刘徇前几日刚因贪污军饷下了狱,君灼乘机安排了自己人上去。

君灼虽然占了军权上的势,但太子则有以右相为首的一干文臣支持,连国子监祭酒都以“立嫡立长”的祖训为由,站了太子。

至今还未站队的,似乎也只有左相江易

谢长释发现,君灼开始不让自己接触任何与夺嫡相关的事务。

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唯有谢长释整日空闲到无所事事。

他找君灼问过一次,但君灼实在太忙并不与他多言。

直到君灼请旨,说谢长释已然成人,长居王府恐惹人闲言碎语。遂求陛下提前为谢长释封侯,好让他建府独居。

皇上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着谢家满门忠烈便允了君灼的请旨,算是给谢家最后一份体面。累世军功换世袭侯位,也不算辱没了谢家。

等谢长释收到圣旨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他这才知道原来君灼是想将自己摘出去,这样就算来日君灼败了,谢长释有爵位在身,又在关键时候离了王府,这些都足以自保,不必受君灼牵连。

这是相识以来,谢长释第一次忤逆君灼的意思。

他在君灼书房外从日出跪到日落,只为了能在王府中多住些日子。

君灼回府时见他还跪着,不由怒火中烧。

腊月的天,谢长释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

况且自己费尽心思铺的路,向来温顺的小伴读不仅不领情,还学会了威胁自己。

君灼沉着脸将谢长释拽入了书房,将他摁在书桌上,抽了戒尺就往下砸:

“本王只问一句,你搬不搬出去。”

谢长释被着突如其来的打给打懵了,等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臀上疼,膝盖更疼。

实在跪得太久了。

谢长释不知哪来的倔强,忍着疼清晰道:

“王爷所谋,谢某亦能尽力。大事未成,谢某绝不出府。”

“谢府同江府世代交好,左相的父亲当年落难时曾被谢家搭救,若由谢某出面,左相也不是不可以争。”

君灼见谢长释这个时候还能同自己条分缕析,只觉得是打得还不够重。在落戒尺时便是十分的力道,一连二十下,疼得谢长释不得不噤了声,吸着冷气来抵御疼痛。

“本王还是那句话,你肯不肯搬出去。”

谢长释疼极了,再开口时声音都小了些许,带着微弱哭腔:

“谢某在京周旋已久,这等关键时刻必定比王爷其他幕僚得用。虽然家父已死,但谢家军威犹在,旧部依旧忠于谢某…”

君灼不等谢长释说完,又狠狠落了戒尺。打了有两百多下,谢长释仍旧不肯服软。君灼干脆下了狠劲,大有谢长释不松口便将他打死的架势。

谢长释一开始还趁着空隙絮絮叨叨,后来实在是疼的撕心裂肺,但他似乎同君灼怄上了气,一声求饶都没有,连哭都哭得小声。

铺天盖地的疼终于一点点吞噬了谢长释的意志,臀上疼的麻木,但他能感觉到应该已经破了皮。裤子未褪,衣衫与血肉粘连,尤其不好受。

不知道挨了多久,谢长释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君灼将谢长释搂在怀中,静默了片刻,于他额间落下一吻。

然后传了轿子,吩咐人将谢长释抬回了将军府中。

谢长释醒来时夜以过半,府中静得很。他试着想起来,但是刺骨的酸痛却不允许。

谢长释躺在床上没有出声,就这一盏昏黄烛光细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君灼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摘出来,再回王府想必是不可能了。

谢长释其实是有些委屈的。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独善其身,而是能与君灼并肩去争一争那九五至尊之位。

他知道君灼此举是为了自己,但他心甘情愿想成为君灼的棋子,用完即弃也没什么关系。

皇上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甚至就该是这两周的事。

谢家旧部不成问题,只要自己出面他们定会坚定不移站在君灼身后——何况比起太子,君灼在边关已久,也确实更受武官爱戴。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左相。

陛下若去,左相定是顾命大臣,弄不好连遗诏都会落于左相之手。

更改遗诏风险太大,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能在现在说服皇上,废太子,再立储君。

君灼什么都好,唯一差的无非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如果太子能犯下大错,惹得声名具裂呢。

谢长释就这般冥思苦想了一夜,天蒙蒙亮便强撑着身子下了床。书信一封,同一块玉佩一起,叫小厮送去了左相府中。

皇上身体愈发差,江易事务繁多。回府时已经月上柳梢。

江易瞧见书桌上摆着的玉佩,不由愣了愣,然后拿起旁边的信拆了。

信上只有八个字:河清海晏愿君共谋

这八个字笔锋犀利,隐隐有当年谢将军谢清的风格。

江易想起当年同谢清的旧约,彼时两人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曾对月饮酒聊尽心中抱负。

“我若为将,必定厉兵秣马守我朝国泰民安。”

“我若为相,必定殚精竭虑予天下河清海晏。”

后来谢清战死,马革裹尸,也算求仁得仁。

倒是江易官场浮沉这些年,却是渐渐磨平了少年意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君灼比太子更适合当皇上。

但是储君之争,若是败了便只有死路一条。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江易左右不沾独善其身。如今这薄薄一张纸,短短八个字,却像一把火从江易心底烧了起来。

为天下太平,为黎民苍生,也为那经年旧约,那便争上一争罢。

(未完待续)


文/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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