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我陪你长大（第六章中上）

第六章

（中上）

一个对情爱完全没有概念的小孩子，自然就完全不会把一个人对她的好当回事。

川息的突然出现随着眼泪的消失，被我完全抛在了脑后。

三天后，那几个技校的女的找到我，跟我道歉，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当然我很大度地说没事。

楚楚倒不善罢甘休，挨个教育了个痛快才走。

我环着楚楚的脖子吧唧就亲了她一下，“亲爱的你效率太高了！”

“哈？”

“查出真相啊！”

“其实…好像…不是我…”

“啊？！不是你是谁？！”

当局者迷。原谅我太久才意识到究竟是谁默默为我做了这一切。

初三的时候，我一般都是早上七点出门，蹬车子十分钟飚到学校，七点二十以前准时坐在班里，一般我到的时候班里没几个人，所以我时常自诩是朝阳的见证。

有一天，在去学校的路上，走过第二个路口，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川息。

他穿着蓝色的条纹T恤，在氤氲的清早的潮湿空气里冲我招手，我拐了个弯骑到他面前，一贯的寒暄，一贯的问他怎么在这里。

“我给你买了点吃的，你拿着吧，起这么早，万一上午饿了呢。”他递给我一些零食，挑眉笑着跟我说。

我去怎么全是我爱吃的我去怎么看起来这么好吃我去不行我要忍不住了我去怎么办太诱人了我去我明明吃早饭了怎么又饿了我去我上午真的会饿啊我去我要接过来了！

“我不要。”嗯我要矜持我有喜欢的人。

“拿着吧。”

“不要。”别问了我快绷不住了！

“那好吧。”what？？？就这么答应了？！不该这样的啊喂！！？！我这么矜持干嘛！

他不再强求，陪我从一个路口走到另一个路口，说说笑笑。他很会逗人开心。

最后的结语都是小心点。

这一陪，就是整个初三。

风雨无阻。下雨的天气，爸妈送我去学校，我也能看到他在路口等我，打着伞，远远地笑着冲我招招手，看我坐车走远了再离开。

我矜持了两个月，终于收下了他的吃的，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收是一大瓶甜牛奶，也清楚地记得，那天他跟我说，“你再不拿，我天天加餐，都要胖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家到学校的第二个路口碰到他，成为了一种希望，成为了一种习惯。

 嗯收了一次以后就没法不收了！

后来他要走了我的联系方式，我说我周五才会玩手机玩电脑，他说没事

他从不多说，一天五六句话，一般就是我去哪儿玩了 累不累 吃的什么 好不好吃 或者说告诉我他觉得什么好玩什么好吃。

然后每天跟我讲晚安。

通常周五我一上线或者一打开短信，就会看到四个晚安。

时间久了，就算是我再迟钝也肯定能够感觉出来他对我的意思了，就在一个周末发短信给他。

“川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喜欢很喜欢他。”嗯对我要摊牌，拒！绝！他！

“哦哦，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吗”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当然没关系，我又不是在追你。”

WTF？！！那你是在干什么？！！

那一刻我开始质疑人生，我已经情商低到这么明显都会会错意了？！

“你周一想吃什么？”他转移了话题。

我……

“你随意…”

“以后别给我送吃的了吧，无功不受禄。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上一条刚发出去我紧接着又发了一条。

“呦呵，懂得不少啊小丫头，我乐意你管得着嘛”我仿佛透过手机都可以看到他一脸痞笑

“那我不要看你怎么办！”

“那成，我下周从台湾托人买的凤梨酥就到了，你能把持住就别要”

我的天凤梨酥凤梨酥凤梨酥！！！！天大地大凤梨酥最大！！！！

“我怎么就把持不住了！我不要！”

嗯，我想大家应该猜到了结局。

没错我死撑了两天就收了。

但那时候的我，真的是食物至上，而非川息。

那时候的我，心里仍然不肯腾出一点地方，让川息走进去。

或许本就是我觉得我们差别太大，终究会是路人。

觉得他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或许是从小接受的教育的原因，我的思想和行为举止都很保守，接受不了跟除了爸爸和哥哥以外的异性有肢体接触，对于谈恋爱这种东西，开始在别人说起来我都是一脸惊恐的表情，一点点想法和欲望都没有。后来到初二下半学期，终于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开窍也不算晚哈），当时喜欢上了前桌的男生，也只是敢远远地看着，没喜欢他以前两个人还可以有说有笑，喜欢上他以后上前跟他说一句话都变成了挑战。

至少我觉得这段喜欢是很正常很与当时的年纪相称的，喜欢一个比自己学习好、笑起来很好看、性格开朗、人缘很好的同班同学，每天看到他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上着课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不自觉地就盯在了他身上，等反应过来老师已经讲完了大部分课程，他一跟自己说话就开心得不得了，脸红心跳好一阵子才明白他不过就是普通的问候，却也为之雀跃。一听到他的名字马上就回头，用力过猛脖子痛才觉得自己反应是不是太大，容易被别人看出端倪。羡慕甚至嫉妒每一个和他坐同桌的人，不管是男生女生，（后来我找了班主任三次，费尽心机拐弯抹角以学习为由，终于得偿所愿让班主任把跟他调成了同桌，楚楚说跟他坐同桌的那两个月我天天笑得闭不上嘴）每一次考试考到自己的名字跟他的挨得很近就觉得好像是自己就在他旁边，总会有莫名的胜利感，虽然自己从来都没有考过他的时候。

他不似小说中那样白衣飘飘是每个女生心目中所谓的白马王子，却偏偏成为你眼睛里独一无二的苹果。

你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专一最伟大的人。

他和你的想法一致。

但女主角不是你。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小心翼翼去呵护这段一个人的独角戏，不愿意把它暴露在公众之下。哪怕他的一颦一笑都会牵扯你的神经，时常会让你身心疲惫，你也觉得生活因为他而变得更加美好。

你不急着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却也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珍惜你对他的珍视。

又一个周末。

川息：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我：不去

川息：哎我还没说去哪呢

我：哪儿我都不去

后来在一起以后，川息告诉我他当时很挫败，拼死拼活半年多，我还是这么不开窍。

川息：你可以叫你朋友一起

完了我动摇了。

我：一起也不跟你玩

死撑。

川息：可我想跟你玩啊

我：那你想吧

一直到晚上，我都没再收到他的消息，不得不说，我当时心里有一点慌，觉得他是不是生气了，终于没忍住给他说了一句“明天下午三点我跟闺蜜去吃冰激凌，你可以来偶遇。”

当时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担心他会生气，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有那么一点想要看到他。

他还是没回我。

但是第二天我跟楚楚一进冰激凌店我就看到他了，但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也不跟他说话，坐的离他也远，他也不过来。我曾经跟楚楚说起过他，但也没有说很多，楚楚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等我俩东西吃完了，就上了两杯饮料，不在我们的点单范围。

我心下了然，楚楚一脸茫然，服务员解释后，他就走了过来，跟楚楚自我介绍说是我的朋友。

“我不认识他！”

川息转头看向我，低下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眼睛里好像有亮闪闪的东西一般，充斥着一种自信，又有一种隐隐的无奈，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还有一丝真挚的热爱，总之一眼看到了我心底，“丫头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这个声音，这个眼神，我的天，就算当时我有喜欢的人，我…我…我也春心荡漾了

没有男生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没有男生用这样的声音跟我说话…

我…反正当时楚楚也被迷到了不只我花痴！

川息那一下午跟楚楚交谈甚欢，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楚楚就这么顺理成章成为了我跟川息之间的神助攻。

以后我就基本上都答应跟川息一块出去玩了，不过前提是楚楚得跟着。

嗯至于她怎么个神助攻法，就是成天跟川息汇报我的情况，我最近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是不是生病了下雨天有没有带伞回家晚了她没法陪我就让川息来陪我balabala…

我越来越多时候能看到川息偷偷来学校找我的身影，送个伞送个饭，递件衣服递本书…嗯每次吃的都有楚楚一份…

有一天我忍无可忍冲楚楚发飙，“我！不！喜！欢！他！楚楚你有空帮我去追追阿正（那时候喜欢的男生先这么叫他）不坐同桌以后我都不敢跟他说话你别胳膊肘往外拐！！！”

楚楚看神经一样看着我，“你傻吗，川息长什么样阿正长什么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吗，怎么着也得找个养眼的吧，再说了，人家阿正有喜欢的人，他喜欢那种性感女神级的，跟你一点都不沾边好吧”

“他就是再帅我不喜欢他也没用！！！我就是喜欢阿正我管他喜不喜欢我！！”

楚楚过来，居高临下把我搂她怀里，“我可打听过了，川息谈过的，数不胜数，而且一个个都漂亮得没边，但没一个超过三个月，而且从来没追过别人，都是小姑娘看见他就往上扑，他可从来没对谁这样，你是第一个。”

“他跟我说他不是在追我了！！！”

楚楚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特别不屑地给我来一句，“哦是嘛，我都信了。”然后，扬长而去。

毕业典礼那一天，每一个人都去拥抱彼此，本就因为毕业而感伤不已的心情因为没能跟阿正选择同一所中学更加波动，所谓“为了拥抱那一个人去拥抱整个班”就是我当时的心情，我远远地看着他不敢上前，眼神要多悲戚有多悲戚，这时候楚楚过来推了推我，给我指指校门口，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正在向我招手的川息。

我也笑着跟他招了招手。

然后，“楚楚你陪我去抱阿正…”

“你自己去我才不抱他，丑拒！”

“哪里丑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呀，你不觉得他笑挺好看的嘛～”我一脸沉醉地跟她说。

楚楚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我还是觉得门口那个更帅。”

“那我也不能去抱他啊！”

“奥咱班体委追了你三年你那么绝情地拒绝刚才想跟你抱你都抱了，你以前的同桌被你拒了要死要活没魂儿好几天想跟你告别跟你抱你也抱了，你后桌那个成天…”

“哎打住打住，我抱是因为大家都在抱好吧！川息又没说他追我他喜欢我他都否认了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

“咦阿正过来啦！”看阿正落了单，向这边走过来，我把一切抛在脑后，只想一路跑到他面前。我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可不可以跟他讨个拥抱。

而后我将我初中全部的珍视拥在怀里。

我忽然泪流满面，我不甘心仅仅用一个拥抱结束我如此多时的牵肠挂肚。

可我无能为力。

跟楚楚一起出校门，我们跟川息并排走在一起，我一言不发，听着他们两个说话。楚楚借故离开，只留下我跟川息。

“给，”他递给我买好的奶茶，是我最喜欢喝的味道，“刚才你最后抱的那个男生，是你一直喜欢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楚楚亦或是其他知情人面前，我很愿意说起阿正，也从不不敢承认喜欢他。可在川息面前，我就是有一点别扭，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点点头。

我看到他笑了笑，我看不出笑容的含义，“那，加油。”

怎么加油？未来的几年，连学校都不一样。

川息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盒子递给我，“诺，毕业礼物。”

我有些惊喜地接过来，“还有礼物啊。什么啊？”

“你打开看看啊。”

我打开，是一个印满了我最钟爱乐队图片的杯子，精致美观，不似其他diy杯子那般粗糙土气。

讲真，我被感动到了。

本就情绪不稳，看到这样一个杯子，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哎你别哭你别哭啊，别…啧…哎呀你要不喜欢你就扔了！别哭别哭…”他这副样子，跟之前他在树下安慰我时一模一样，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慌乱得要命。

“川息，”我叫他，“我很喜欢，真的，谢谢你。”

我记得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恢复了以往的笑容，那种可以驱尽一切阴霾的笑容，嘴角不羁地上扬，眉毛也是，眼角也是。

“要不要我帮你擦眼泪？”换回痞痞的语气。

我一把抹干净脸上的眼泪，“不用！”

中考以后，连缓冲都没有，刚一放假我就开始跟好几波同学去毕业旅行，从内陆玩到沿海，又从沿海玩回内陆，然后又从内陆玩到边疆，成绩是在外面疯的时候出来的，虽然完全没有考不上的顾虑，但是成绩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小失落，但是也怪我自己，二模的时候超常发挥飚到了全市前100，然后信心倍增的我二模以后就再没学过习…班主任还给我爸妈说我这个状态不对，当时哥哥也不在国内，爸妈听了我口头保证以后也没怎么当回事。

在外面旅游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可以收到川息的信息，问我去哪里了，玩得好不好，说等我回去要一起出去玩，还是不多说，最多五六句，好多次我都觉得我还没说尽兴呢，他就不再接着往下聊了，个别时候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我就觉得不适应。

但是我疯回来以后还是很自觉的。

我担心到了高中各个科目的难度加深加大我会接受不了，尤其是数理化，就跟楚楚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报预科班，报了四门，数理化和英语，早上大概是九点上课，暑假我就没那么勤奋和积极了，把时间算计得特别准，一定在八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进教室，（嗯楚楚大概是九点零几分才睡眼朦胧地进来）由于时间变晚了，早上川息就比较难来找我了，我上课的地方离家不近，离他的车行倒是不算远，他从楚楚那知道了所有课程的时间安排，抽点空就过来找我，但是都挺赶的，每次看到川息赶来赶去一头汗，我都有一种帮他擦擦汗的冲动。

我从小学开始就去参加过英语集训，到初中大概是参加过三四次，所以英语成绩都比较有把握，这样一来对待英语课就比较无所谓，再加上预科的英语老师声音过于平淡和低沉，我就挺不愿意上的，楚楚干脆直接就把英语课退了。有天我实在是上烦了，把手机拿出来开始翻通讯录，定位到川息就给他发短信。

“给你个任务，陪我聊天。”

“行啊。”

因为无聊，我开始话唠。

“又上英语课了”

“我今天中午吃的妈妈做的土豆炖鸡翅， 特别好吃”

“楚楚那个**成天上课玩神庙逃亡”

“我刚才跟我邻桌莫名其妙笑得停不下来”

“哎上午数学考试全班就三个满分，你猜我在不在这三个人里”

“啊呀我的中性笔坏了”

“我突然好想吃蟹黄包”

“化学老师好古怪，各种行为都理解不了”

“楚楚好像又长个了的样子，傻大个”

“物理化学好难啊”

“今天知了叫得特别响”

“我看到一件特别好看的衣服，回家让妈妈给我买～”

“我觉得我打字越来越快了哎”

“也不知道楚楚开学能不能跟我一个班”

“今天中午爸爸做的饭太咸啦”

“今天教室空调坏了！好热好热”

“楚楚说我玩神庙逃亡的时候身子跟着那个人一块动！”

“下过雨以后树叶真好看”

每一天，都有说不完的话，细致到路上看到一颗奇形怪状的石头，都想跟他分享。

有时候晚上跟他发短信发到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想着满床找手机。

“你是不是睡着了？”

“睡着了吗？”

“你一定是睡着了。”

“一个睡着的正在梦里的孩子。”

“晚安。”

那时候的我还不能够意识到，川息已然用他默默的陪伴，逐渐变成我生活的一部分，他正慢慢变成我的习惯，他正用他炽热的关怀，让我慢慢离不开这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那段日子里，我的生活里只有川息，早上睁眼晚上闭眼全都是他的短信，任何事情只要我提了他再忙也会赶过来，甚至那些我无意提起 自己说过就忘了的话，他也会记在心里，很快地兑现给我。

 我：川息你不要总对我这么好，我会多想的。

川息：你想什么啊，别想歪了啊，我可没有追你的意思。

我：那你老对我这么好干嘛啊！

川息：对你好你还不愿意？脑卡吗你，我天天骂你你就愿意啦？

我：你？！

川息：我什么我，我看你最近是脑子里光剩下吃的了，以后得少喂点

我：行了你今天别理我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再见！

川息：拜拜

我：你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不行，重来。行了你今天别理我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再见！

川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小姑娘我错了你是世界上智商情商最高的人是小的我脑子不好使得罪您了我该死

我：好了我准了你可以去死了

川息：嗻

我承认，我贪恋这不求任何回报的温暖。

我溺在川息的温柔乡。

却做了一次表里不一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