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锦时（5）
贰拾
纵使是新学期伊始，紧张的课程也丝毫没留给我们喘息的余地。各科的讲课速度都很快，这让闲适了半个寒假的我一时措手不及。
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不会太远，最迟在四月初。但这学期我们的活动会很多，有运动会、合唱节、足球赛。可沈敬瑜和林桉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即将进入高三。所以他们的活动很少，只有一次辩论赛。
等下学期他们进入高三，就连艺术节都没有了。只能选高一和高二的优秀节目，去给他们高三进行汇报演出。
“鱼鱼姐你会唱歌或者跳舞吗，我还没看过你表演节目呢。”我打趣道。
“她会跳舞。我们高一新年和高二艺术节的时候她跳了JAZZ。”林桉抢答，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得意与宠溺，仿佛在向别人炫耀他的珍宝。
“真的嘛！我都不知道诶！”我真的没想到沈敬瑜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小女生模样，居然还会跳JAZZ。而且还乐于在大庭广众下表演。
“当然，当时台下的男生一片尖叫。那场面，啧啧啧。”林桉的语气突然就变得酸溜溜的，说着还瞄了沈敬瑜一眼。
沈敬瑜只是在一旁听着我们两个讲话，满眼温柔笑意。
我看了林桉手机上的视频后，更是大为震惊。沈敬瑜演出时穿了一条黑色牛仔裤和一个黑色的漏脐背心，外搭红格子衬衫。黑色马丁靴衬得双腿更加笔直修长。
那纤腰长腿，肌肉玉雪，还有清晰可见的马甲线，换做谁都会喷鼻血。
在刚开始的准备动作时，台下的学长都在呐喊，在嘶吼：“吼吼吼！这腰！这腿！”“嗷嗷嗷！”“我靠！这身材绝了！”
沈敬瑜居然会穿这么性感的服装跳JAZZ，还会化上这种暗黑系的妆容，她再一次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
“粥粥，下学期就轮到你们给我们汇报演出了。好好准备个舞蹈，我在台下看你哦。”她抬手揉乱了我的长发。
三月的尾巴已经有了春天的味道，温热的风从四面涌来，我隐约闻见她身上的味道，是一股生涩的青桔香，和她整个人一样，清新而温柔。
我愣了愣，但随即甜甜地微笑，仰起头对她说：“好阿。我跳舞给你看。”
“你要是喜欢，我还可以唱歌给你听呢。”我又垂眸轻轻道。
我暗下决心：在离开之前，我要做国旗下演讲，要在合唱比赛时做领唱，要站在主席台上领奖。我要站在台上，一定让一束聚光灯是为我而打；我要成为发光的存在，让沈敬瑜看到我，为我骄傲。
她牵起我的手，把我的指头一根根裹进掌心，“一言为定哦，粥粥要记得唱歌给我听。”
我的睫毛乖顺低垂，手腕内侧的脉搏却乱作重奏。轻轻回握住她的那刻，我的心跳同样鼓噪得如同春雷。
沈敬瑜，你知道吗，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希望我能变好一点，再好一点。我想要成为发光的存在，想要你有一天会因为我而骄傲。
也许你始终不知道，其实有你在我就可以变得很勇敢。
贰拾壹
第一次月考，我的成绩又跌回了谷底，就像高一上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其实平心而论，我能考出这个成绩也理所当然。毕竟开学的这一个月我的状态真的很松懈，一直告诉自己反正现在学习的知识下学期也用不上，不学就不学吧。
再加上沈敬瑜对我的成绩也并没有很高的要求，更不会一直对我耳提面命，我就更加放飞自我了。
饶是如此，她也一定会询问我的成绩。
更何况高一和高二的月考时间是相同的，我也没办法瞒过去。
只好暂时扯个谎了，我想。
周一出成绩后她没有立刻询问我，大概她对我还是信任的。周三大课间的时候，她在高一楼的楼下等我一起去合堂自习。
“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她笑眯眯地问道，仿佛料定我依然会进步。
“嗯…”我看到她饱含期待的笑容，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或许也害怕她会凶我打我，毕竟有了新年的前车之鉴，于是溜到嘴边的“年级200多”竟变成了“又进步了一点，年级第69了！”
我说谎了。
说不心虚是假的，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镇静地看着沈敬瑜。
“那很好，继续努力。”她并没有发觉。
我们闲聊着走向合堂，
“哎周请夏，你这是要去哪？”一转身，竟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生物老师。“大课间多找老师问问题，或者在班级学习也好，别总出来玩了。你看看你的成绩都滑到哪了？生物都不及格了！”他训斥道。
“我知道了，对不起，余老师。”我嘴角抽搐，内心一万头羊驼飞驰而过。呵，这可真是转角遇到“爱”。
他大概是看我和沈敬瑜聊的开心，以为我们是出来玩的。
糟了，沈敬瑜。
我这才想起她，赶紧去望她的脸色。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正直直地盯着我，“不是说进步了吗？怎么回事？”她已经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我恨透了生物老师，要不是他这件事也不会被沈敬瑜发现。
说来甚至可笑，我上高中以来最让我一个理科生头疼的科目不是数学物理，也不是化学，而是生物。看着一大堆的亮氨酸，双缩脲， 嘌呤、嘧啶我就头疼。我喜欢研究物理题，也享受解出物理题带给我的乐趣，可生物总是要我去背诵，我还一直学不会。
“给我看你们班成绩单。”沈敬瑜严肃道，“不要让我去找你们班任要。”
“好。”我哭丧着脸，内心战战兢兢。事到如今也只能认命，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还不如坦诚地告诉她我没考好呢。
“晚上拍照发给我。”
“嗯。”要是有面镜子能让我照一照，我估计能看到我的脸已经变成了苦瓜。
真是万事皆不顺意，我又把好脾气的沈敬瑜给惹生气了。
贰拾贰
晚上回到家后，我纵使是百般不情愿也不敢忤逆沈敬瑜，惴惴不安地把成绩单给她拍照发了过去。
良久，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起，QQ的光标开始闪烁：“明天下午大课间在高一楼下等我。”
“好。”我立刻回复道，也来不及多想。
眼前是那不堪入目的成绩单，刺眼的排名与分数让我也很难过。
洗漱完毕，我扑在柔软的床上卷着被子把自己团成了一只蚕蛹。
以后沈敬瑜一定又要监督我学习了。可是她都快要高三了，年级组前二十的竞争那么激烈，我也不想再让她为我分神。可是如果告诉她我下学期要转学，我怕会失去她。
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明天和沈敬瑜好好认个错，然后要继续努力学习。
“在其位谋其政，还是要脚踏实地先着眼当前嘛。”我对着怀中的泰迪熊喃喃道。
第二天大课间，我如约在高一楼下等待沈敬瑜。我主动地拿上了我的试卷，以示我痛改前非的决心。
看到沈敬瑜迎面向我走来，我便小跑过去跟在她身后。
“跟紧我。”她面无表情道，也没告诉我要去哪。
四月末的天气已经开始转热，轻柔的风中也多了些夏天的味道。浅浅的淡淡的干净色调，学校的树荫下，有点点穿透树叶的光束。
“我们…去哪里呀？”我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
“团委办公室。”她面不改色。
团委办公室……我暗道不好，新年时发生在那间教室里的事现在想起来我还心有余悸。现在沈敬瑜又要带我去那里，一定没好事。
我的身后仿佛开始隐隐作痛，接下来的每一步我都走得胆战心惊，栗栗危惧。
该来的还是来了，逃不掉的。
我跟随她进入教室，随着“咔嚓”一声门被反锁，她便顺势半倚在门框上，目光如炬。
“说说吧。”她牵动嘴角讲话，却不见一抹微笑。
“开学后状态不是很好……”我耷拉着脑袋开始检讨，并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如实交代，诚恳地认错。
“粥粥，我只是很难过你会对我说谎。”沈敬瑜缓缓开口，“可能刚开学你的节奏还没调整好，或者是有其他因素导致你的月考成绩很不理想，但是你不应该去掩盖这个事实，不应该欺骗我。”
“有不会的知识你随时可以问我，我会给你讲。如果你不懂，我还可以找老师给你讲。应该去吸取教训总结经验，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来自欺欺人。”
“你马上就要高二了，不能总是靠我督促你学习。不能因为我管着你你就学，我不监督你了你就开始放任自流……”
她和我讲了很多，我始终垂着头认真地倾听，内心懊悔莫及。
贰拾叁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知道粥粥可以明白的。”她的神色终于缓和些，“但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为自己不计后果的行为承担责任。”
“转过身去，撑在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里已经多出来一根木质的教鞭。
我怕疼，很怕。可我还是按她的要求乖乖照做了。
因为惩罚，意味着我已为错误承担，也就意味着施罚者的原谅。
“嗖-啪”破风而下的第一记直接砸在了我的臀部。这教鞭可比上次的报纸夹凶猛多了，像是那种要将皮肉生生撕裂开来的疼痛，火辣且钻心。
两下、三下、四下……十下……力度并不减弱。
我在心中默默地数着，祈求这鞭笞赶快结束。
“嗖-啪” 已经第二十下了，我的十指用力抠着桌面，似乎是想要将疼痛转移。
初夏的天气早就不需要再穿秋裤了，我的外裤也是很轻薄的料子，对责打丝毫起不到防御作用。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臀部的肿胀，以及愈来愈剧烈的疼痛。
“啪嗒”一声，我的泪珠砸在了桌上，我开始止不住地抽泣。
真的好疼。
她见状停了下来，轻抚我的背脊为我顺气，“最后十下，以后不许说谎。”
我啜泣着点了点头，接着便继续受刑。
“嗖-啪”
“嗖-啪”
……
我听到她将那教鞭扔在了桌上，刚想动一动身后却伸来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我扶正。
“你……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抽抽搭搭地小声说着。
“生气归生气，又不是不喜欢你了。乖，不许哭了。”她为我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珠，像哄小孩子一般温柔地说。
“打疼了吧，对不起。”她试探性地揉了揉我身后，我顿时羞红了脸。
其实这次她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刚才觉得很疼，但现在已经好些了。
……
“我会努力学习的，我保证。”我突然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惨兮兮地看着她。
“好的，我知道粥粥会努力的。”她开始捏我的脸蛋，“一会儿回班的时候小心点，别再弄疼了。晚上记得上药。”
“唔，知道了。”
课间结束还要继续上课，我尾随她后面走出团委办公室。
帮她落好锁，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突然，我的身后又被人拍了两下。
我回过头，面红耳赤地瞪着沈敬瑜。
她的脸上漾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就连眼角都笑眯眯的。
她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然后朱唇微启幽幽道：
“真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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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stival
编辑：四月
监制：赐扇 橘子
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潇湘夕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