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 Alright 会好的

Be Alright

Studying……Study……St……S……Sl……Sleep……Sleeping.

昨天夜里，大半部分时间你都是睁着眼的。而现在在课上，手中的笔摇摇晃晃，愈发不听使唤。

然后你的双眼彻底闭上了。

“xx同学?抬头。”

也不知闭了多久眼，数学老师的这句话让你猛地惊醒了，下意识地抬起头。

果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点没错。眼一睁一闭，黑板就满了。

下课铃声响了。你总算松了口气。

这节课打瞌睡就算了……下节他的英语课可千万不能再打瞌睡了。

想是这样想的，但你不知怎么地又睡着了。

耳畔传来的一阵敲击课桌的声音叫醒了你。抬头一看，他正站在你面前。

尴尬到不知所措，你急切地在讲义上寻找他现在正在讲的那道题。

中午他问起你昨晚是几点睡的。

“嗯……其实昨晚我也没睡着多久。”

“为什么？”

“因为我昨天没吃药。实际上已经几天没吃药了。一旦离了药物，我就发现自己不会睡觉了。”

“为什么不吃药?”

“因为我想看看自己身体的承受极限，就是看看不吃药到底有什么后果没有。”你不假思索地说。

这时他却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抓住你的手臂，对着pg就是两巴掌。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懵了，下意识地回头看他。

“你挺能作的。都这样了还不配合治疗啊？”他又打了你一下。

你站在他身边，没有说什么。

“把这些带回教室去发掉，”他递过来一叠练习本，“还有，记得按时吃药。”

你接过本子，向前走去。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你却停了下来，回过了头。

而这时他也正回应着你的目光。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说吧。”

你摇了摇头。

“去吧。”他挥挥手，“不管什么时候，你想到了什么要跟我说，我一直都在。”

高中毕业后你来到了陌生的城市，过上了向往已久的大学生活。

一个人在外，逼自己独立。你未曾停下过，一直在向前走，像是知道有谁等你。见证了心事痛快而精彩的盛开，却未曾料想过满了20岁后，却是不可控的坠落。

白天，你浑浑噩噩。夜晚，耳畔是室友们均匀的鼾声，而你的情绪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击垮。冷汗湿透睡衣，泪水打湿枕头。

半夜两点，你光着脚站在洗手间里，明亮镜子映着你的脸。刘海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面颊上泛起不健康的红晕。

抑郁和焦虑都是很恐怖的。但更恐怖的是两者同时发作且不可收拾。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办了休学手续，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千里之外那座熟悉的城市。

下飞机时，抬头看见浓阴的天。父母也没有到机场接你。

你打车回到了家。走进自己的房间，沉沉地拉上了窗帘，隔绝了一切光亮。

第二天，你整个上午都没有起床。你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回到了高中。

醒来后你无比想念那段时光，更想念那个时候陪伴你一同成长的他。

从床上爬起，你换了身衣服，前往了阔别两年多的高中。

向门卫询问了他的办公室在哪，你悄悄地从后门进去，给了他一个惊喜。

两年没见面了，他依然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你毕业时送给他的毛绒小哈士奇，仍然摆放在他办公桌的一角。

“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他有些惊讶。

“我休学了。”你故作轻松。

“休学……?因为抑郁症?”

你点点头。

他轻轻地叹气，伸手揉揉你的头发。你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担心和心疼。

他继续批桌上的那叠默写本，同时与你聊着天。

终于他结束了批改，走到饮水机旁给你倒了杯水。

你道了谢，伸手去接。

办公室里静得压抑。但若是仔细听，还能听见你们两人刻意压低了的呼吸声。

但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你忽然被他一把拉起，然后按pa在了桌面上。你不知所措，第一反应就是挣脱。但后背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然后你看到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把漆黑的木质戒尺。记忆里，他只用这把戒尺打过你两次。一次是因为你在考试时作弊，另一次是因为你在课上玩手机。那两次的气氛并不像今天这般局促，等你的倔强劲过了之后他才动手打。那时他语气温和地教育你犯错并不可怕。

你上身趴在桌上，僵直着双腿。戒尺划过空气的声音让你本能地闭上眼睛。而当戒尺落下时，只第一下，就让你疼得落下眼泪来。你这时才明白，之前因为作弊和手机挨的打，其实都不算什么，他都没有怎么用力。他有办法让你仅仅挨几下就痛不欲生。

那戒尺足有三指宽，厚实平坦的木料抽在你身上，几乎一下就是一道红印。“啪——啪——”，办公室里只剩令人毛骨悚然的，木头与臀肉猛烈撞击的声音。

他每一板子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间隔，生理上的痛意，和积蓄了许久的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你的泪水不住地砸在桌面上。

二十几下之后，他终于停了手。你呜咽着把手伸到身后去摸，摸到了臀上肿起的檩子，隔着裤子，烫得你心惊。

他向前几步，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又走回你身旁，伸手拍拍你的裤腿，淡漠地开口，“把裤子t了。”

你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咬紧牙关，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他以前从未这样严厉地对待过你，你也深知此时他正值盛怒。今天都已经这样了，还嫌更丢人吗？你微微直起身，狠心将裤子t下，再pa了回去。日系的米白色棉麻长裤松松垮垮，滑到了膝盖处，把整个臀腿都暴露出来。

戒尺继续挟着风声抽下来，这一次落下的声音不再清脆了。臀上的肿痕一道挨着一道。他避开了你伤痕累累的臀部，继而向皮肤更为脆弱敏感的臀腿交界处落手。

你觉得自己要被这无休止的疼痛逼疯了。大脑皮层一直兢兢业业地接受着神经末梢传来的疼痛，逐渐恍惚不清。

“啊！！！哇————”支离破碎的啜泣突破了晦涩的喉咙，你原本适合唱高音的嗓子这下彻底宣告破音。

你哭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以来，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样，这些天积攒的委屈、惆怅、迷惘、不安……统统倾泻而出，拦也拦不住。

“好了，姑娘。好了，好了。”

他将戒尺扔到一边，俯身拉起你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你的背为你顺气。

你继续哭着，泪水流到他的衬衫上。他随你去。

“按时吃药，定期去看医生。学会管理情绪。你要做自己的主人。我也不希望这样打你，但是你真的让我感到非常生气、失望。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如果还有下一次，惩罚就不会这么轻了。Promise?”

“Promise.”你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微闭着眼睛，低声回答。

“伤处肿起来了，要处理一下。来，你趴那儿。”

他小心地扶着你，让你在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趴下。

他轻柔的动作和像父亲一样的眼神，让你知道，你所熟悉的那个他又回来了。

他将自己的毛巾用凉水打湿，轻轻地敷在你身后。

“真疼………”虽然物理降温的方式为你减轻了一些痛意，但你仍支着双手，“嘶嘶”地吸着气，“你真是下了死手，我以为你要打死我了好吗？”

“疼也忍着！”他笑着伸手揉揉你的头发。

“你别乱动啊，我给你找找消肿的药。”他说着，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翻找起来。

你应了一声，安静地趴在沙发上。身后的伤仍肆虐着，你却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支药膏，挤在指尖，小心翼翼地涂在你身后的肿痕上。

“疼就喊出来，别忍着。”他极力地放轻手上的动作。

“我没事。”好像不疼了的你迅速回答着，似乎是在确认他的气完全消了。

上完了药，你们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他帮趴着的你提上裤子，然后回到桌前继续他的工作。

你站了起来，感觉身后的疼已不是难以忍耐了。于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你坐在这真的不疼吗？不去沙发上坐坐?”

“嗯，我没事。”

你们就这样无言地坐了一会。

“老师……”你喊了他一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嗯？”他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你。

“你刚才说，我让你失望了。这么久以来，我最不愿听到、见到的，就是这个。”

“对不起孩子，我不该为了这件事就那样说。自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为你骄傲。”

你看着面前的他，他冲着你坚定地点点头。

一时间，太多的回忆在你心中闪现。文艺汇演时他坐在台下为你鼓掌喝彩，你迷茫失意时他温柔而坚定的话语，走出高考考场时你大步地跑向他………

心理活动常常无法解释，此时此刻就是这样。几年以来，你们共同度过的时光里，唯有这一刻最为明亮。斑驳而灿烂的阳光在他眼里闪烁，他在问你，你是否知道，其实他一直都为你骄傲。

生活还是要继续。你开始重整旗鼓。

半年后回到学校，一切恍如隔世。

接下来你尽量让自己变得简单，之后的事情也日渐简单了。

毕业后你考了GRE，去了哥伦比亚大学读研。

纽约曼哈顿的繁华街景、哥大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红砖房子、学长学姐们收到的大公司的offer，时常让你感受到在世界面前自己的渺小。

而每每迎着朝露晨光融入地铁站的人流，披着晚霞流岚走出图书馆，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仰望着那一片有鸽子划过的蓝天时，你又觉得内心很充盈。

书桌上除了厚厚的参考书外，还辟出一隅，用来安放你每天服用的药品。从铝箔封住的药版上取出药片的声音轻微而好听。

你在日复一日的疲惫与希望里向前奔跑，与他相见却变得遥不可及。

时差使得你只能在夜里给他打电话。大多数时候是你说，他听。你轻微的倾诉和轻微的抱怨，他寻常的关心和无需多言的鼓励。这些对于一个为自己的未来打拼的孩子抵御夜间常见的惆怅迷惘，有着神奇的功效。

又是一个深夜。已经在电脑前坐了好几个小时的你终于完成了论文。

合上电脑，站起身。你估摸着这时国内是上午，拿起手机拨了他的电话号码，却一直没有接通。

大概他在上课。你想。不要紧，一会儿他会打回来的。

你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等待着他很快就会从地球的另一边打来的电话。

拉开窗帘，推开移门走上阳台，你与灿烂的灯光撞了个满怀。

纽约的夜晚灯火通明，一直延伸到远方。

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少年不惧岁月长。

Through the long nights，and the bright lights，don’t you worry.

Cause everything’s gonna be alr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