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枝（下）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宋宁照例起来扫院子，生火，最近有多了一个生火的活，自己不会做饭，只能帮着王妈生火，看着院子里练早功的师父，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师傅一样？想了想昨天的戏文自己还没记住呢，今天师父又要考，不开心，吃早饭的时候，宋宁也心不在焉的，努力想着昨天师父所教的，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栾景祁看着徒弟走神的模样，轻轻敲了敲桌子，“用心吃饭，别走神”，听了师父的警告，宋宁回了神，开始用心吃饭，不再溜号。

吃过早饭，王妈出去买东西，师父马上要检查自己的课业了，宋宁静静的立在栾景祁身侧，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多么希望师父今天能忘记检查，可是这事也只能想想。宋宁还在神游天外，突然听到栾景祁说:“宁儿，来，把昨天学的唱一遍”宋宁尴尬的看着师父，可是栾景祁并不看着人，只低头用心的擦拭着琴弦，宋宁看着桌子上当着的戒尺，咽了口口水，慢吞吞的走到琴边坐好。那根戒尺原本并不在桌子上，而是挂在墙上的，不记得是从哪天起，大概是从一个月前自己不好好记词开始的吧，那个尺子就在自己学曲子的时候躺在桌子上了。第一次师父用它敲在手上的感觉，到现在还是感觉疼，第一次师父只打了一下，自己用心两天半然后又开始恢复原样。时间长了，自己认为师父只是会敲打两下，所以没了最开始强烈的惧怕了，但还是怕的，只是还不足以让自己去认真学习。

坐在琴前，一手拿起板，一手拿起鼓签，师父也拿好二胡，随着师父的琴声起，自己勉强按着记忆合着敲，过了几个调后，自己准备开唱，刚刚开口唱了一句，栾景祁皱了皱眉，刚开始就慢了半拍，后面更是磕磕巴巴的，词记不清，调子不准，手里的琴更是会敲错音，板也打不准

“停”栾景祁终于忍不了叫了停，宋宁也终于解放了，太尴尬了，再往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唱了，手紧紧地握着板，低下头，不敢抬头看师父。

“过来”栾景祁冷冷的说到，宋宁听到后放下手中的板，乖乖的走到人面前，低头站好，栾景祁也不说话就这么冷着人，宋宁此刻心里转了好几圈，自己貌似做的不对。栾景祁其实也不想这么冷着小孩，但是盛怒下的栾景祁生怕自己失手伤了小孩，生活中栾景祁很是温柔，但是对于琴书，栾景祁的要求甚至可以用苛刻来形容。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栾景祁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想明白了吗？”宋宁听到这冰冷的声音一哆嗦“想……想明白了”

“嗯”栾景祁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宋宁见状连忙说“师父……我……我错了”宋宁一边说一遍用眼睛描着栾景祁的动作

“错哪了？”

“宁儿不应该不好好学，不应该记不住词和音”

“嗯，认识的还挺全面的，那都知道还明知故犯？”突然一下敲到小孩身后，小孩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打的跳开了

“回来站好”栾景祁用戒尺点了点面前

“宋宁，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很努力，很认真的孩子，你年龄小，会感觉累很正常，但是屡教不改，还真是让我没想到”栾景祁停了停，给人缓冲的时间

“宋宁，今天你自己做个选择，如果还想学的话，你就用点心，不想学的话，现在就走”栾景祁说完这句，其实内心也在赌，宋宁很好一个孩子，行内话讲，祖师爷赏饭吃，但是如果功夫不下到，一切都是空谈。

宋宁听到人的话，迅速抬头，看到人的目光，随后低下头，突然跪在人面前“师父，别不要我，我好好学”一句话说完，泪已经砸在地面。栾景祁听到这句话后，也松了口气，自己还是赌赢了，“伸手”栾景祁给出了命令，宋宁虽然不知道师父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栾景祁将戒尺放在人手上“宋宁，从今天起，你正式成为我的徒弟，之前的日子算考核期，你自己表现的怎么样，你自己清楚，从今天起，我希望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如果日后做的不能令我满意的话，也别怪我用别的方式教会你”栾景祁说完后，静静地看着眼前跪着人。宋宁听后当然明白别的方式指的是什么，红了脸，点了点头，栾景祁看到人的动作后，不满的皱了皱眉“回话”

“是，宁儿明白”小人战战兢兢的回了话。

“以后问你话，好好回答，别弄得像不会说话似的”栾景祁心想规矩还得慢慢教啊

“是，宁儿知道了”宋宁突然觉得前几天温柔的师父都是假象

“今天给你立规矩的第一天，自己犯了什么错，自己清楚吧？以后犯了错，自己拿了尺子来请罚”栾景祁感觉一瞬间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刚带徒弟时的模样

“是”宋宁欲哭无泪啊，以后估计是水深火热了吧。

“裤子退了，撑桌子上”栾景祁也不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啊？”宋宁抬头，脸直接红了。

“用我帮你？”栾景祁好笑的看着小孩

“不，不用”宋宁急忙退了裤子，撑在桌子上，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脸上却已烧的通红

栾景祁起身，拿了尺子，晃了晃手腕，好几年不曾动手了，将尺子搭在人臀峰，感到尺子下的小孩儿一颤。

“宋宁，无论是唱戏还是说书，只要是这园子里的，就没有容易的行当，没学过永远不知道其中的苦，你看着一个个台上成角，殊不知这背后十余年的辛酸，我今天打你，你可能会恨我，但是，我栾景祁的徒弟绝不能是个半吊子，也觉不允许你偷懒”栾景祁说完后，也不再过多言语，将尺子拿开，“啪”十分力的一下，打的小孩一颤，宋宁死死的咬住嘴唇，疼，太疼了。

“嘴唇松开，宋宁你是靠嘴吃饭的，同时你的嗓子也是你的饭碗”栾景祁不是第一次打孩子，当然知道十分力下来还不呼痛是怎么回事

连着两下打在一个地方，宋宁再也受不了疼痛，“嗯~”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口中溢出，栾景祁虽然没说话，但是听到小孩儿呼痛，还是放轻了手劲，八分力排在刚刚的尺子印下面。栾景祁打人的时候很少说话，该说的打之前都说完了，打的时候小孩脑子里想的都是疼，哪儿能听清你说了啥。又是五下，整整齐齐的排在一起，多年打人的经验，尺子在栾景祁手里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疼痛觉不亚于藤条。

连续十下抽下来，将整个臀部都照顾了个遍，疼痛在宋宁身后炸开，小孩终于忍不住了“疼啊~”宋宁疼的直蹬腿，幸亏有栾景祁摁着腰，不然非得从桌子上掉下来不可，栾景祁看着桌子上趴着的小孩，思绪再一次飘回到当年。

同样这么大的孩子，自己年轻时规矩多，哪儿能像今天一样，怕孩子掉下来给摁着腰的，大多是语言恐吓，掉下来就重来，吓得孩子手抠着桌子，生怕自己掉下来。再看着自己手下的小孩儿，栾景祁摇摇头，岁月不饶人啊，当年的栾先生也有心软的时候？看着疼到颤抖的小孩儿，着实不忍心，放下尺子，“不打了，下来吧”说完后，松开手，小孩儿提上裤子乖巧的现在面前。

“宋宁，今天算是给你立规矩，从今往后你就算是我栾景祁的徒弟了，在外不仅是你自己的脸面，还有你师父的脸面，在外做了错事，人家不会问你是谁，只会说他师父怎样怎样，所以以后再不认真，我不介意给你翻倍，听见了吗？”栾景祁严肃的说到。

“听见了，师父”小孩儿软软的声音着实好听。

栾景祁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行了，涂药去吧”说着领着小孩儿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