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长大” — 致中考、高考的你

终于有空闲写点什么，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这个贴子都快要一年了，想想去年这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们，我还在为了高考焦头烂额，整日沉浸在慌乱和迷茫之中。

我知道贴里不乏中考党和高考党，也有过很多小伙伴来跟我述说他们的复杂的心情，我知道那些“不要紧张”的劝说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因为毕竟当年的自己也无法做到这一点。讲句不好意思的话，当我回想起我的初三和高三，竟然想不起一点点所谓拼搏所谓努力，我好像都是稀里糊涂地混日子，初中时前两年很踏实，基础打得着实不错，到了初三就有些懈怠了，一直都有点在吃老底的感觉，刚上初三时停滞不前的成绩虽说有点打击，但还好没乱了手脚，当年哥哥尚在国外，即便是电话再勤，也比不得他亲自在我身边。

我从不敢给自己把目标定得太高，当年中考报志愿也是如此，其实我开始选择的并不是我后来就读的这所高中，因为我没把握，无论老师和家长怎样劝说我都不听，前面讲过我的学校是我们这里很厉害的几所重点高中之一，那时的我心里笃定我与这几所学校是无缘的，抑或说，我不想费那个劲，我不想给我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选择了这四所学校以外的一所不错的中学，用爸爸的话说就是“闭着眼都能考上”，也正因为这个，他不想让我就这么将就了自己。爸妈跟老师一次次地劝说我为了将来考虑，可我真的不愿，不愿自己面对那个把握不大过后的失败，也不愿等高中让自己在人才济济的环境里被湮没，我似乎更倾向于平庸里的佼佼者，不用多努力就可以光芒四射。到最后还是异国的哥哥出马，跟爸妈讲清我的顾虑，可他又何尝不知我的小心思，那时他说，“我尊重你的决定，并不是放纵你投机取巧，目标是一回事，过程是一回事，最后的结果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必须用你的全力去准备，你如果因为对这所学校无忧而放弃你的能力，那么我不会原谅你，你自己也不会原谅你自己。”当年只是觉得这句话是一句警告，如今想来，也是寄托了他对我的期望的，他尊重我的决定，却断了我那份想安于现状的念头和心思，其实我们都深知我可以考上更好的，但我大概是不思进取惯了吧，想着成功，却又不愿付出，每一次的努力似乎都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中考也不例外。

在他的威胁和时不时电话视频突击查岗的情况下，我还是安分了几个月的，有好好学习，有脚踏实地，虽然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但总是有成效的，甩了报的那所学校分数线几十分，擦了我们学校的边，在那个中考制度尚未严苛的时期，爸妈当然乐得推波助澜，还是让我进了我们学校的大门。

我是有过反抗的，但这一次没有人站在我这一边，包括哥哥。他们无论是谁，当然都是希望我生活和学习的环境可以是更好的。

往后的几年，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我没有努一把力，放任我自己在安定的环境里守着一点成绩得意，我会不会后悔？其实我得不出一个完全坚定的答案，因为我不止一次在深夜被学业逼得痛哭，也因为成绩承受了太多的痛，遇到了不喜欢的人和事，经历了也许这个年龄不该经历的东西，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会质疑这个强加于我的决定和选择。但当我看到身边的朋友，可以毫不犹豫为我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朋友，我就开始庆幸，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选择，我就无法和像楚楚和亦尧这样的老朋友继续厮混，无法和新朋友们相遇，无法在和他们的相处中获得幸福和快乐，也许我们在一起的时刻都是不务正业，坏事一件接着一件做，祸一个接着一个闯，但那种心情和感情是无论什么都不能代替的，想起这些来我经常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哪怕现在也是一样，讲起他们，讲起往事，嘴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有时候睡觉都会笑醒哈哈。

时至今日，我也无法定义后不后悔这个问题，因为也许当年我多错一道选择题就失去了挽回的资格，但就算是在一个不如我后来的学校的地方又能怎样呢？也不想去歌颂什么环境造就人，因为不论你身处哪里都会学到很多东西，不论你身处哪里，只要你懂得与人相处真诚待人，总会遇到你想要好好珍惜的人。或者说我是肤浅的？回想起那所谓的人才济济学霸云集，想到的不是知识而是玩乐，想到的不是自身能力的提高而是经历带给自己的丰盈。

也许不管是哪里，只要你经历了，便是注定的。我坚信不论在哪里我都会过得很好，我会很优秀，会身兼数职，我会有可以放心掏心掏肺的朋友，会和他们一起撒欢逃课同流合污，我会把所谓枯燥的高中生活过得轻松自在，精彩绝伦，我不需要别人的瞩目，我自己开心就好。我想无论我身处哪里，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一样，倘若说把不同学校的生活比作两条线的话，那么这两条线终究会交汇合一，我无法突破应试教育的牢笼，但我相信我能够做到即便是在体制下也可以过得快乐。

想必大家都可以看出来我真的是一个很爱玩的人，哪怕是高三，我都觉得自己是玩过来的，若说前面讲的那些我无法定义我的心意，可在高三还过度放纵自己这一点上其实我是后悔的，因为我高三的时候真的很魂淡，我讨厌束缚讨厌管教，在大家都埋头苦干的时候跑电影院跑出去吃喝，到后来无法承受负担和应付学业的心虚全部化作了负面的不安而暴躁的情绪，而这些都被我释放，施加到了家人身上，我数不清我高三对着家里发了多少脾气，数不清我有多少次口不择言伤了他们的心，数不清我让妈妈流了多少次眼泪让爸爸眉头不断深蹙，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包容，甚至在哥哥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这样放任我的任性时拦了他对我的惩罚，让那些我如今想来最该落在身上的疼痛没有落下。那时的我，总是在伤害最爱我的人，自以为很脆弱，承受不起一点点质疑，劝学也不行劝休息也不行，我总是能找到理由发脾气，抑或说那些不愿努力和付出的心思被戳破，我无地自容只能用愤怒来掩盖自己无可争议的配不上目标和梦想的成绩。

我有过歇斯底里的痛哭诉说自己的委屈，有过不顾一切的发泄吼尽心中的不畅，我把这一切都加注在不应承受这些的亲人身上，自以为分个手失个恋就有堕落的理由，自以为挂上了“高考党”这个名号就有了承受不住压力的资格，自以为一个高考就具备了这世上最残酷的属性，足以打垮如此不坚强的自己。如今想来，甚是可笑。明知道越不学习越心慌还懒得翻开课本，明知道自己不该随意发泄情绪还无法自控，明知道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不该拉着全家人一起折腾还是波及他们。当年自认有理的摔砸东西、刻薄无理，如今看来，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打着“重压面前不堪一击”的旗号彻头彻尾地犯浑。我真的很后悔。我悔我自己没能自己给自己底气，还甩锅给别人，我悔我自己明明压力和痛苦都是自己的还要逼着别人跟我一起承受，我悔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懂事，不能靠着自己的能力让家人为我骄傲却让他们面露疲意倦怠和难过，让他们伤心，让他们无奈，让他们心疼。

会让你在日后的无数次回忆起往事时都愧意万千，恨不得给自己两拳。会让你在午夜梦回之际，眼泪将出未出，内心酸涩不已。会让你不断慨叹，当年的自己，怎么能那么愚昧无知，眼里只有自己，自私自利。检讨至此，我就是再难过，也无法去追回过去的时光，弥补些什么了。

高考出成绩那天，我挨了打。

哥哥打断了最后一根藤条。即便是当时疼得鬼哭狼嚎，如今想来也是觉得自己活该。用惯了小聪明，知道自主招生对我来说是捷径，凭着它成绩有了保障。可我还是考出了并不能使自己满意的成绩，虽然这样的结果并不在意料之外。可那种与期望相差甚远的挫败感让我不能自控，重演了高考前夕那种不计后果的撒气和发怒，我又一次让妈妈红了眼眶，这一次哥哥没有再纵容我，当着爸妈的面把我们两个反锁在了房间，毫不理会爸妈在门外的替我的求情和解释，他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似是要把这么长时间我全部的不懂事，罚个干净。

在藤条与皮肉畏人的接触声中，在我痛得不能自已的哀哭声中，我依稀听到哥哥说，“这点痛，不及爸妈心里的痛的万分之一。”

又何止是爸妈？你不也是一样。

后来，我听妈妈提起，在我高三整个人最崩溃时，她看到刚刚安抚完我睡觉的哥哥，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手捂在眼睛上，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

妈妈说，“你哥才是最心疼你的人。”

那究竟要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我那么高大坚强的哥哥，我那么伟岸坚实的依靠。

我从不曾见过他的脆弱。

我不止一次地问我自己，我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大事，能让我这么任性，这么不管不顾。失恋、高考，再也想不出其它。若说我对爸妈的暴脾气还有所收敛，那对着哥哥，真的是毫无保留，他知道得最多，他对我的要求最高，他对我的学习逼得最紧……他最了解我。

情绪堆积到发疯时我咬过他的手臂捶过他的臂膀和胸膛，宣泄时我又怎会吝惜我的力气。可那时，他只是紧紧把我拥在怀里，安慰和鼓励，轻声细语。无心学习时藤条上身，我抱怨他的严厉和紧逼，吵嚷过后跑到外婆那里不肯回家，他不计前嫌来好言相劝，可我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喊着要他走。当我终于听不到声音，终于听到大门关起，我知道他妥协了，可我却不知道他的背影，是怎样的无奈和落寞。

妈妈说，哥哥最难过的，就是看着我难过时，却无能为力。

妈妈说，他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他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熬，但他束手无策，他想让我进步，却又怕伤了我的心，他觉得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家里人爱我们有多深，我们的任性就会伤他们多深。也许当时的我们不过是无心之举，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做过的事，弥补不了，逝去的时光，无法挽回。他们不会计较，会一如既往地爱你，一如既往地倾其所有去爱你，但是，我们要学会去计较，计较自己不负责任的暴躁，计较自己不受控的情绪，计较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我经历了中考、高考，或许我为我没有那么光鲜的成绩惋惜过，但也只是惋惜；或许我为我没有那么拼搏感慨过，但也只是感慨；或许我为很多事处理不够理智反省过，但也没有重来的心思。唯独，那些让家人难过伤心的任性，让我懂了什么叫追悔莫及。

现在是异国的晚上，我带着一些莫名的情绪敲下了我自己经历的中考和高考，以往这样的文章是不是该有一种前辈传授学习经验的口吻和环节…但实在我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踏下心来学习努力刻苦的乖孩子，没人逼着给点压力连书都不愿意看。我想说的是，学生时代是付出的努力和成绩也许是最成正比的时候，但是如果没有成正比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些在老师和长辈嘴里重中之重的考试其实不过是一个再小不过的转折罢了，其实他们也都清楚这一点，但是所谓应试教育嘛，一切都是为了考试来的，我高考的时候满空间都是什么12年的拼搏就为了个高考，哥哥都叫我不要看的，他告诉我，无论是谁，生而为人这么多年，所有的经历和经验都是独特而无价的，从来不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不高考这12年就白过了吗？或者说难道这12年除了高考没有其他任何值得去努力去期待的东西了吗？当然不是。考试从来就不是划分等级的标准，无论考试后的结果如何，我希望你们都能有我这样的觉悟哈哈，无论在哪，都可以过得很好，无论在哪，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从此以后请你不要再吝惜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因为对于优秀的定义不会永远都只是试卷上的分数，而是千姿百态的方向，那些阴差阳错遇到的人，总有值得你珍惜的，那些莫名其妙遇到的事，总是能让你领会到不一样的感受。

人总是在长大，无论美好还是不美好，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人生本就是段漫长的旅途，谁都不知道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会看到怎样的风景，遇见怎样的人，听起来就像一个赌注，我们需要在无数个分叉口做出选择，这不像是实验课，绝无可能用实验来证明假设，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只能做一个决定，且不知是对是错。然而人生经历之美不就是在于这种不确定吗？或许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故地重游，却只余桃花笑春风。此刻何苦只执着于结局的何去何从，却忽略这一路走来，阅尽千山万水的灿烂。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将过程留给自己，结局留给命运。曾经的我也以为这是软弱与逃避，后来才逐渐明白，执象而求，咫尺千里。纵然我们年轻，有着无穷无尽的向着梦想进发的动力，然而还是无法刻意忽略命运的存在，更无法左右它。把每一种经历都当做时光的慷慨赠予，你会发现，所有难舍难分难忘怀的曾经，和你满怀欣喜无限憧憬的未来。都不过是一段流水光阴，只有此时此刻的喜悲，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奖赏与鼓励。没有人是上帝，无法预知未来，只愿你们享受此刻每一种细微的情绪，怀着珍惜，怀着感恩，好好对那些真心爱你们的人，不要像我一样追悔莫及，只能安慰自己日后好好弥补。

尽人事听天命，淡定和努力，认真体味当下的每一步，无论喜乐悲伤，都是自己的经历，值得用心珍藏。好久不写这么长篇大论的中文，表达不佳，只能用我自己的经历分享，不知这些话是不是讲的晚了一点。要坚信，不论未来怎样，都有它美好得让人热泪盈眶的地方。

最后，中考加油，高考加油。

作者丨翼儿

排版丨言